《抽象画中的女人》第四章
嫌疑人近在眼前
一只黑鸟从低空飞过，轻触湖面，然后飞升，窜入湖旁的密林中不见踪影。
24岁的肖梦儿在四月失踪，八月初尸体被发现于这个人工湖中。她全身赤裸，1米55娇小的身子死后被装进24寸的黑色行李箱，身躯不自然地蜷缩，脸紧紧贴着膝盖，曾经雪白的脖子现在已经腐烂，但还能隐约分辨出皮带勒过的痕迹。
南州市刑事侦查大队的某一会议室。
“本案的第一名失踪者已找到，她对我们本案提供了更多的线索，”说话者正是陈刑警，会议室的灯关闭着，身前电脑上幽蓝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空气有着凝重感，“从死者父母提供的信息中，死者实际年龄是25岁，和本案其他三名失踪者年龄一致，由于当时个人原因身份证上面记录的年龄信息是错误的。如果按照凶手作案规律来，肯定是知道这个真实年龄。”
“换句话说，凶手和死者是认识，而且还熟悉，不然这类较私人的信息旁人是无从知晓。”说话者是洪刑警，由于连续熬夜他的眼底发青，但干练的眼神不减。“四名失踪者的成长环境都不复杂，可以说家境都比较优裕，家庭关系融洽，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在幸福中长大的孩子。这不知是不是也是凶手的关注点。四名失踪者的人际关系也比较简单，比较好做追查分析”。
“第一名死者肖梦儿和第四名失踪者李斯杰是前男女朋友关系，他们一年多前已经分手，不过今年二月份，有人目睹他们在购物广场，与肖梦儿的现任男友发生争执。”陈刑警继续对现场的刑警们说道：“在肖梦儿失踪的前几天，肖梦儿的男友欧阳立到过她的公司闹过，之后肖梦儿就离职了。欧阳立需要做调查，看在肖梦儿死亡那时他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欧阳立是市某知名制药集团医药代表，三十而立的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工作能力也强。可以说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惜他有那么一点不好，那就是他有很严重的精神洁癖，不允许自己的女友有男性朋友，一旦发现他就会醋意大发，胡搅蛮缠。
今年的二月当得知自己的女友正和前男友相约购物广场时，他立马到现场去，还和她前男友打了起来。
“我真的是受够你了，不要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好不！我和斯杰只是朋友关系”。肖梦儿感觉自己就要被男友闹得窒息了。
“朋友关系？朋友关系能约着去看电影，你还穿了他的外套。”欧阳立气得脸色狰狞。
“就是单纯地看电影啊，那天我穿少了有点冷，所以他把外套给了我”。肖梦儿对男友莫名其妙的醋意烦不胜烦，“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完全没有自己的社交圈，我感觉自己都要与世隔绝了，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我才25岁啊，什么社交都不能有，我不是死人！”肖梦儿越说越气，将桌上的水杯甩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不管怎样就是不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眼里只能有我。”欧阳立抓住肖梦儿的双手,声音有些软化和带有深情：“我爱你梦儿，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好不好...”
肖梦儿见到男友每次吵架后都是这样手段想让她软化，她有些颓然：“今天先这样，你回去吧，我们先冷静下。”
欧阳立被女友推出她的家门，他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分，不敢再刺激女友，所以他顺势离开。
过了一段时日，他觉得女友在渐渐疏远他，一星期见不上几次面，有时电话也不接。
“如果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欧阳立看着手机屏幕上女友的照片喃喃自语道，“只属于我...”
当欧阳立得知女友找到了，却已死，他崩溃了。他被带回警局询问，却失了心神，答非所问。
“今年4月15日晚上8点到10点，你在哪里？”审讯室里只有王一哲和欧阳立。
“我，我那时喝醉了，在家里休息。”
“才8点就喝醉了？”
“那天晚上我去陪客户，所以喝了些酒，之后就回家了。”
“那段时间有没人能做你人证？”
“我一个人住。”
“所以没有人证？”
“没...我客户可以证明，那天我确实是在酒席中喝醉，然后就回了家。对，那天我找的代驾，他可以证明我回的家。”
王一哲手指轻敲了下桌子，思索了片刻，继续问道：“你和肖梦儿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天去她公司找她后就没见面了，嗯...之后也去她家里找她，可她没在。”
“你怎么确定她不在家？”
“我...我有她家钥匙，进屋找的人，没，没看到她。”当然，这个钥匙是他偷瞒着肖梦儿配的，这个不能说。
“肖梦儿是4月11日被报案失踪的，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4月7日，那你上她家找她又是什么时候？”
“4月10日，星期五晚上。”“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我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所以我特意过去找她。”
“那天你到她公司闹后，没有分手？”
“我打她电话一直没接，去她家也见不到人，所以我堵到她公司去了。我知道因为这么一闹，她第二天就离职了，但是我，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我，不答应！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说到这欧阳立情绪有些激动。
目前对于欧阳立还没找到明确的作案证据，他只是一名嫌疑人，所以在没找到证据前，只能放了他。
洪刑警的办公桌上被资料堆满，他在白炽灯灯光下仔细翻查着这些资料，想从中找出该案件更多的蛛丝马迹。
陈刑警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桌上：“有没什么新发现？”
“从肖梦儿他们三人的关系来看，欧阳立有杀人动机。但是第二名与第三名死者与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目前还没找到。”洪刑警抬头看向陈刑警，眉头紧锁：“前三名失踪者都已被凶手用皮带勒死，再不快点找到第四名失踪者，恐怕凶多吉少”。
两人沉默不语，茶杯的热烟飘起，浸了一室寂静。
见到女友为她弟弟失踪一事难过、不知所措的时候，王一哲不知要不要和女友说起这个案件，第一名失踪者肖梦儿与她弟弟的关系，还有嫌疑人欧阳立。
“这段时间还做恶梦吗？”王一哲问道。
“嗯...还是会做。”李果诗搅动着碟中的意面，不大愿意提起这个纠缠已久却见不到尽头的莫名噩梦。
“我弟弟有消息了吗？”她更关注这个问题。
“今天来，我也正想和你说下这个事情...”王一哲伸手轻轻捂住女友的手。
“找到了？！”
“目前锁定来了一名嫌疑犯，他就是那天我们在人工湖找到的女尸的男朋友。”
“所以他也将我弟...”李果诗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她怕说出就是事实。
“不，先不要慌，他只是有嫌疑，还没确定就一定是凶手。你弟弟目前还没有消息，从他最后出现的监控中看到，他最后呆着的地方是咖啡厅。肖梦儿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咖啡厅？李果诗不知为何对这个词有些在意，但注意力又快速地被男友的下一句问句勾走了。
“肖梦儿...她...她是...”李果诗在脑海中寻觅着这个有些熟悉的人名，“我弟弟的前女友？！”
“没错，2月份的时候你弟弟和肖梦儿有见面，当时被欧阳立找到，他们还起了争执。目前初步怀疑是情感纠纷引起的案件，但是...”王一哲不知是否要将这个还没有调查结果的案件说给女友听。
“但是什么？”李果诗抓住男友的手，急切问道。“请告诉我！”
“目前这起案件关联到的有四名失踪者，凶手目标都是25岁的年轻人，性别还按女男这样间隔作案，作案手段残忍冷血，从前三名的死者身上发现，他们都是被皮带勒住窒息死亡...”
李果诗感到一阵恶心且背后发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本只在电视上看到的杀人事件，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发生，而且还涉及到了自己的弟弟。万一斯杰也...她真的不敢多想象，恐惧包围了她，害怕到落泪。
“那我弟弟，他...他...”李果诗泣不成声。
王一哲走到女友身边，紧紧抱住她，这时再多的安慰都无谓，只能和死神赶时间，尽快抓获凶手。
第二天李果诗顶着昨夜哭肿的双眼，又来到了“陶书民心理工作室”。俊朗依旧的陶咨询师接待了她。
咨询室不是很大，但里面的布置让来人看了很舒心，乳白色的躺椅静置在浅黄色与棕色相间的地毯上，色调温馨，让人很容易卸下心防。
李果诗躺在躺椅上，脑海中有双无形的手逐渐拨开最深层记忆上的烟幕...
蓝色碎花小裙子、红色的气球，只有五岁的她躲在一颗大树后不敢出声，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罪案在发生...灌木丛的草地上有一双女人笔直的大白腿，她在奋力挣扎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但力量悬殊，久久无法挣开。穿着蓝色的男人手里正抓着一条黑色皮带，并将它紧紧勒住女人细白的脖子，女人双腿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停止。
男人落荒而逃。
她回到父亲温暖的怀抱中...
记忆戛然而止，她恢复神智，回到了现实。
当纠结了许久的噩梦就这样完整揭示在她面前时，她反而有些如卸重任。三十岁的她是一位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她已经可以承受一切。即使那是一段令人发指、恶心的一幕，但记忆中的人已经伤害不了她，只是可怜了那枉死的人。
她抚着刺痛的太阳穴从躺椅坐起身来。
“李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想起了什么？”陶咨询师低沉的嗓音带有关切。
“嗯...是的，我想起来了...”李果诗停顿了下：“我五岁那年，目睹了一桩凶杀案。一个男人用一条皮带把一个女人勒死...”
“皮带？”陶咨询师满满的疑惑。
“是的，皮带。”李果诗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皮带，作案工具是皮带，她忽然想到昨晚警察男友和她说过的案件，那几个年轻人也是被皮带勒死的。
“用皮带来杀人，那可真是新奇啊”。陶咨询师感叹。
“谁说不是呢”。李果诗不想过多谈论，她只想现在离开，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你已经找回了这段记忆，不过当你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走过这个心中阴影，可以随时来找我。”陶咨询师在她离开咨询室的时候说道。
在她走到工作室大门口时，发现前台待客处早已有一名女客人在等候着。
这名年轻的客人相貌极好，让身为女人的她看了都眼前一亮，一身名牌套装包裹着姣好的身材，有着一头瀑布长发，镶钻的山茶花耳环愈显肤色白皙，只是面带愁容。她从李果诗身边走过时，还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花香，那是迪奥小姐花漾淡香水，也正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款香水。
“王小姐，请跟我来”。她目送着前台将这位客人带去找陶咨询师。
“年轻、多金、好看，她又会是什么问题呢...”李果诗带着一些疑问下楼了。
她到了一楼处，莫名地想去看看自己的那幅画。
李果诗走到咖啡厅的《抽象画中的女人》画作所在的角落，正好这处没人。画挂的不高，就在椅子正上方，人站直时可以平视该画。虽然是自己所作的画，但当你紧盯着画看时，又觉得有些诡异。尤其是画中手背上那双眼睛，盯久了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吸走一样。
李果诗闭上眼，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从旁边的玻璃门离开了。
也就在这一天，南州市警察局发现了失踪死亡案的第二号嫌疑人。
他正是景宏商务中心一楼咖啡厅的老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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