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看电视剧《白鹿原》,本来已经对电视剧深恶痛绝,但是又想知道电视剧怎样糟蹋陈忠实的,今天又忍不住看了两集。
这两集浓墨重彩写的是1932年关中地区爆发的一场瘟疫——霍乱,这场瘟疫造成十四万人死亡。第一例病人出现在陕西潼关,而不是田小娥所在的蓝田县。这就说明,瘟疫跟田小娥的尸骨毫无关系。
陈忠实说,冷先生治不好一个病例,就狡辩说,不是我的药不好,药是好药,而是病人服不下药,再好的药病人吃不了,上吐下泻,喷射式呕吐,喝下的药原封不动吐出,怎么能治好病呢?看看,冷先生是冷幽默还是讲歪理?冷先生看不好病,不怪自己怪病人,然后就变成了神棍,亲家母吴仙草发病,他让白嘉轩用桃木棍(原文叫桃木橛儿)辟邪(白嘉轩还真的照办)。电视剧改得很奇葩,冷先生的汤药不管用,白灵弄来的汤药——冷先生看了方子说是虎狼药,无非还是中药。有谁听说过中药能治好霍乱的吗?闻所未闻,白灵的中药怎么就管用了呢?
白灵这个人物自从白嘉轩因白灵拒婚而被赶出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被自己人活埋。但是电视剧反复安排白灵回村,这不是见鬼吗?白嘉轩是个族权至上、家长至上、夫权至上的老朽,在他的私心面前,儿女亲情算个毛?亲儿子也可以下毒手,用酸枣刺刷照死里打,女子拒婚,他对女子扬言,你要是死尸首也得抬到婆家去!而白灵一心一意闹革命,十头叫驴也拉不回来,这叫革命者四海为家。
1932年的那场瘟疫,究竟是怎样终止的呢?事实上,正如陈忠实所写,是等到入冬,随着一场大雪的降临而自然终止。是自然的力量,是寒冷本身,成为瘟疫的终结者。没有任何药物的作用,更没有任何中药的作用,西医能治霍乱,但是西医院还很少,大多数病人也没有经济能力看上省城看西医;没有国民党政府的作用,更没有民间乡绅的作用,当然也没有白灵和白嘉轩的任何功劳,在这场瘟疫面前,冷先生、白灵和白嘉轩的作用都是等于零。族权治理结构能承担现代政府才有的防疫作用,更是天方夜谭。电视剧把白嘉轩改造成了救死扶伤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居然把祠堂弄成了CDC(疾控中心),这哪跟哪啊,恶搞陈忠实也不能没底线啊!
1932年的白鹿原,村民还处在蒙昧状态,出于对瘟疫的恐惧和对神灵的敬畏,他们想给田小娥修庙,把田小娥当神供奉起来,以此祈求田小娥的神灵保佑他们不受瘟疫的煎熬。这是非常合乎逻辑,非常具有时代特征的选项。村民们已经懵懵懂懂地意识到田小娥的冤情,是田小娥的冤魂化作厉鬼报复白鹿原,谁让他们对田小娥那么狠毒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鹿三杀了田小娥,他心里有鬼,他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只有发疯一条路可走。其他村民虽然没有直接杀死田小娥,但是都是罪魁祸首白嘉轩迫害田小娥的帮凶。现在瘟疫爆发,他们终于有所感悟,最初是几个老头的先知先觉,很快传播十里八村。田小娥已经变成令他们敬畏的神灵,但是村民们想修庙把田小娥当成神来敬,遭到白嘉轩的断然拒绝。可是白嘉轩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改变白鹿原的新民意。怎么办?找朱先生出主意。
朱先生是关中大儒,是白鹿原的圣人。但是,陈忠实笔下的圣人也有人间烟火气,是他给白嘉轩出了个馊主意,造塔镇住田小娥的魂,就是把田小娥当成鬼。这是朱先生的瑕疵。陈忠实就是这样安排白鹿原的人物的,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坏人,所有的人都不是黑白分明。但是电视剧中的人物被脸谱化,能看出剧组奉行的还是江青文艺思想,三突出的创作原则,好人就是完美无瑕的“高大全”,坏人就要坏透顶,毫无人性。
电视剧不仅对鹿兆鹏、白灵、白嘉轩进行了全方位的美化、粉饰,而且也对朱先生进行了洗白。陈忠实笔下,朱先生编写县志,拿的是国民党县政府的经费,他把红军写成共匪,鹿兆鹏看见了,问先生能不能去掉匪字改成军字?朱先生说不能,这是朱先生做人的原则,这么大个圣人,立场不会说变就变。但是电视剧中,鹿兆鹏提出要求,朱先生立刻就答应,难道圣人立场转换比变戏法还快?
本来不该有白灵出现的场所,却让白灵再一次变成“白衣天使”,还让她拿起尖刀企图暗杀岳维山,电视剧活脱脱拍成了横店狗血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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