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中读高中。高一就认得隔壁班的同学胡嘎建,她是我细哥班上的才女,细哥经常在我面前提到她。有次胡嘎建和我讲《老人与海》。我哪里还记得那是啥时候学过这课文,便赶紧求教,她很得意地念出下面的句子:
日子久了,
那位骑鲨跨海的老人,
早成了一尊化石,
给考古学家,
考证一生。
啊,这么陌生。只是当我听到这种句子,感觉到了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境界。胡嘎建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哩肖老师的诗!”那种对自己老师的得意,挂在飞起的眉毛上,那种眼神,我至今都记得。
我换班的事就在她的话音刚落的瞬间决定了。第二天清早,我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课桌搬到隔壁班上,两个班的班主任都没有通知。当时的我居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感觉彼班的同学有些奇怪的眼光让自己稍有不适,我所期待的是那天的语文课。
到现在已经记不起那天语文课上到底讲什么了,眼巴巴看着他的学生引以为傲的老师。肖老师浓眉小眼,讲话大声,干净利索,不修边幅,一撮小胡子在说话时跟着动,说话时喜欢挥手,象个大人物的样子。
这样,我能每天听肖老师的课了。肖老师的每一节课都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肖老师还有一个绝招就是他擅长朗读。在那个还没有强制要求普通话教学的年代,肖老师用家乡话给我们朗读时,感情饱满充沛,声音干净利落,节奏抑扬顿挫,听他朗读课文,会牵动你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很自然而然地投入到语文课的学习中。他的课堂上,最调皮的学生也会安静下来,听他上课,分明就是一种享受。
肖老师不仅课讲的好,而且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还会写诗。哥说,他的作品曾多次在报刊上发表呢,其中一篇发在“中国青年”杂志上!哇塞,这么厉害!简直是我的偶像!(那时候没有男神这个词,我们称偶像)
当然,我们也经常能见到肖老师散漫不羁的一面。肖老师的寝室就在我们教室的楼上一侧,往往第一节课铃声响过,就听到刘卓凡校长在窗外喊:“小平老师起床啦!”不一会就听到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速度堪比百米冲刺,霎那间,睡眼惺惺的肖老师就急急匆匆冲进了教室(常常还将衣服的上纽扣扣到下个扣眼中),跑上讲台:“同学们,今天上第几课?……”
细哥的办公室在教学楼一楼通往食堂那条路的正方向,或许是因为有利的地理位置,他的办公室,也就成了一群青年教师的课间驿站。一到下课,我也会到哥的办公室一转,喝口水或者跟细哥说句话,反正去的理由很多。去得多了,细哥的那些哥们,不管教我的还是不教我的老师,都把我当自己妹妹。肖老师不叫我的名字,他都是喊我“笑妹子”。
我平时学习不好,但写作文还是很勤快的。有一次上交一本写满了的小作文本,发下来时是满满一本红波浪,评语曰:好散文诗。当时激动的心情像吃了蜜糖一样。后来,我真的得了一本《散文诗》杂志,爱不释手的同时,偶尔自己也胡诌几句。
高二时肖老师成了我们的班主任。我们喊他做“肖满哥”,不怕他。班上调皮捣蛋的男生偶尔惹点事,让老师伤透了脑筋。班上有成长中按快进键的男生女生,由暗河涌动的地下早恋演变成公开的秘密。肖老师无奈的调侃说,“反正会做班主任外公了”!许多年后,我带着孩子去拜访肖老师,一见面我就教孩子喊“班主任外公”,年幼的孩子,望着眼前这个有着古怪名字的年轻“外公”,还是怯怯地叫了一声,引得肖老师哈哈大笑,又是喊我“笑妹子”,肖满哥,还是我的大哥哥!
到现在我和胡嘎建还是一对油盐坛子,每每说起六中的事,就总会讲到“肖满哥”。某天,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好久冇读到肖满哥的诗了。是啊,我们真的很惦记他曾经在眉宇间藏也藏不住的神彩飞扬,怀念他因自信而漩起的那一对迷人的酒窝。
肖满哥,你的学生喊你呢~~~
无戒21天写作训练营第四天
学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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