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管壁上的小草

在家里的阳台上，有父亲种的各种花草，我最喜欢的，却是这个不请自来，长在下水管道上不知名的小草。有时，我在想，它是如何来到这个家里的？如何找到了这么一点点的土壤，又经历了些什么？

也许是一阵风，也许是某只小鸟，把它带到了这个都市里二十楼的阳台的下水管壁上的罅隙里，而这罅隙，经过十多年的积淀，早已为它准备了一点小小的泥土，虽然不大，却足以让它容身，管壁接合处也许还有一条细细的缝隙，让下水管里的水流，能渗出一点点来，刚好能够滋润这一点点的泥土。

于是，有土，有水，有阳光，这小小的种子就在小小的天地里，静静地生长起来了。

与阳台上花盆里其它的花草不一样，这是一个独属于它的地方。若是在花盆里，它也许难以存活，因为会有其它比它大得多的花草，那些花草的根比它更粗壮，它那细小的根茎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空间伸展；那些花草枝繁叶茂，它那幼小的躯干不知道能否接触到足够的阳光；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但这显然是颗蕨类植物，性喜酸性土壤，花盆里经过人工刻意沃堆的土壤，却也未必适合它的口味。这一“绝壁”上的方寸空间，对它而言，恰好是“得天独厚”。

然而，从那些黄叶来看，这一点“得天独厚”并不是那么的自在。也许，即使寄身下水道管壁，也不能保证时时都有足够的营养；也许，即使身处高处，也不是时时都能得到充分的阳光。不知它在这方寸之间生长了多久，但可以想象得到，无论这时间是多久，其间必定经历了一些“存亡之际”，好在，每一次的“存亡之际”，它都挺过来了，这才有了顶上那些迎着阳光延展的绿叶。

于方寸之地倔强地孤立，一半是过去，一半是未来；过去已枯黄，未来正伸展。在大千世界中，它是一株不知名的小草，但于它自己，这段或短或长的生命，却也意趣盎然，多姿多彩。

谁没有过孑然独立的选择？谁没有过五味杂陈的过往？谁又会没有可以拥抱阳光的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