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歌词是这样的，“星的光点点洒于午夜，人人开开心心说说故事，偏偏今宵所想讲不太易，迟疑地望你想说又复迟疑。”
这大概是我写这篇文章的真实内心写照。
01
记忆中，小时候的盛夏，晚上搬一张竹床，盖一床薄毯，睡在家里的楼顶上，吹着徐徐微风，一躺下，映入眼帘的就是深邃星空和满天繁星。目光所及，总是被星光吸引，最惊喜的莫过于，偶然间在天上划过的一颗流星。
上初中时，有个组合和他们的歌当年火的一塌糊涂，F4和流星雨，火爆的程度大概像近年的TFBOYS和“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在那首《流星雨》的MV里，四个大帅哥的背后，是一大片流星划过的光影。
没有原因，无法解释，对星空和流星，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欢，甚至一度把自己的电脑和手机桌面全部都换成了星空的图片，那些屏保软件里合成的星云、星河和星座，总是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深邃和神秘。
同样是那一片星空，搞天文的看到了轨迹，搞物理的看到了引力，搞哲学的看到了哲理，搞诗词的看到了诗意。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大概只能暗暗赞好、啧啧称奇。
工作以后，加班就多了，睡得就晚了，每个晚上加完班，从办公室走到宿舍的短短一段路，几分钟的时间里，总是抬起头仰望那片天空，就好像希望从触碰不到的世界里汲取一些力量，来填满自己每一个加班的夜里，也填满自己无处安放的心神和灵魂。
于是
星空之上，是“点点星光月如玉，默默照斜影”；
星空之下，是“芸芸众生问谁醒，处处落浮萍”。
02
分享一个自己做的印象至今深刻的梦。梦的剧情可以概括成为“神秘的电梯”或者“魔法的电梯”，无法解释它到底属于科幻片还是恐怖片。
梦里，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城市，走进了一座不知名的高楼，住进了一家不知名的旅馆。
这个高楼最大的特点是，电梯系统很复杂，从来都不是直上直下的一条单向道，可左可右，可前可后，可上可下，可正可斜，从一个楼层前往一个楼层，从来就没有一条固定的路线，去的越高，走的越远，需要设计和规划的路线就越复杂，复杂到根本就记不住、背不下这条路线的每一站，只能按照系统提供的节点一步一步往下走。
这个电梯的神秘在于，你永远都不知道它想带你去的下一站是哪里，你甚至还会在电梯里迷失方向，从此陷入无限的循环里。
这个电梯的恐怖在于，它只负责上，不负责下。英雄莫问出处，归时莫忘来路。
楼宇的顶层高入云端，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广场，有着那个城市最美的风景、最好的节目，是每一个来到这个城市的人都想去领略的地方。
可是从下往上，已经就用去了一个人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当你还没有领略到这个城市的美好时，就要在系统的提示下，离开这个广场，回到你最初的起点。
梦里，自己经过一番横冲直撞，终于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地走进了广场，但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享受顶层的阳光和呼吸，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每一个人，大概都是不想下的，因为比起上，下的信念要复杂的多。
在电梯里，按了无数的键，进出无数的门，遇到无数的人，有的人和我一样，刚从广场下来；有的人笑着对我说，他在电梯里已经待了一年、五年、十年，但还是没有找到往下的路；有的人告诉我，他已经困在了这电梯，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沧海桑田。
有的人，受不了电梯的诡异，更失去了坚持的勇气。
电梯系统的终极设定是，当你找不到所有的出路，那就走向窗外纵身一跃，离开这个系统，有一定的概率能生还，但更大的概率是死亡。
生死有命，要么被系统支配，要么就离开，自定生死，自负盈亏。
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记得自己选择的是，纵身一跃。
跳下去的那一刻，梦醒了。后知后觉之外，发现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梦的结果也有可能是相反的，那就意味着，我仍然还在那个系统里无限挣扎。
03
还记得某一年，在某一个亲密无间的时刻，和某一个亲密无间的人畅想未来时，自己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所设想的关于自己的所有结局，大概自己最合意的那一种，便是在自己的人生巅峰那一刻，自己亲自告别，亲自终结，把所有的美好与光芒都留下，然后消失无踪，从此淡忘江湖。”
说完这段话，她转身凝视着我，一脸不可思议，问我“告别和终结是什么意思？留下光芒是什么意思？消失无踪又是什么意思？”
当时自己脸上保持的微笑还依依在目，但这几个问题，我根本没法回答，也从来没给过她答案。
关于电梯的这个梦醒来以后，自己也许就能试着去回答这几个问题了。
大概，我所设想过的结局，就是成为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虽不能照亮整个世界，但自己独有一段精彩，即便最后化为无形。
大概，这是最残酷、最诗意、最浪漫、也是最美好的结局。
04
其实，考虑生死，考验生死，实在是有些过分。
每一个人在想到生死这个终极命题的时候，心里大概都是极其纠结而又诡异的，即便每个人都会面对这个问题。
绝大部分的人，根本不会操心生或死，平日里，需要操心和烦恼的事情已经够多了。相比之下，生死的意义，与柴米油盐的意义，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
连那么多哲学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普通人的思虑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前几天看过一篇文章里的一句话，大意是，每个人都会与自己和解，逐渐接受自己的平凡。
与自己和解，大抵是一种更真实更超然的人生态度。
当你在被生活撞得遍体鳞伤时，学着与自己和解，学着逐渐接受自己的平凡，学着去重新认识那个自己所认识的自己而不是别人所认识的自己，看似平淡，实则更需胆量。
与自己和解，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份勇气，梁静茹给不了你，只有自己才能给予自己。
与自己和解，需要坚定的放弃，放弃那些曾经你不惜一切去追求的光芒和面具。
与自己和解，需要执着的肯定，就仿佛你找到了对的人、对的事、对的方向和对的结局。
只是，与自己和解，究竟是命运的正解，还是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只是，与自己和解，究竟是人生的境界，还是不得已为之的辟邪？
05
《无间道》是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没有之一。
电影里的一些字幕，一直印象深刻难以磨灭。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往往都是事情改变人，人却改变不了事情”。
“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了大哥”。
然而，最触动人心的，莫过于那一句“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刘德华所扮演的刘建明，在天台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我想，内心里大概是风起云涌、歇斯底里的。
就如同我们现在在做的每一个决定，抉择的每一个选项，说起来都是心平气和，但内心一定都是波澜壮阔、久久不能平静的。
反反复复看过几遍《无间道》，强烈的感受是：不能简单地以好人坏人为人定性，因为环境和历史的发展是诸多方面原因共同导致的，将一件事的结果简单归功于或者归罪于某一个人身上，从来都是不公平、有失偏颇的。
同样，也不能简单地评价一个选择或决定的好坏，更不能以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去评价别人的选择和决定，这种站在自己的角度所得出的结论和判断，从来都是狭隘并且自私的，也是站不住脚、更经不起推敲的。
在知乎上看过一段关于《无间道》的影评，顿时思绪炸裂。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0682040#answer-24875490
“悲情和苦大仇深的心理基础是自我感动。自我感动取之快捷，又容易上瘾，对它的自觉抵制，便尤为可贵。
我已经不再认为【受身无间】是说人在世事中的浮沉，人在各种场合下保全自己的浮沉，无间地狱亦不是自己内心的煎熬。
而是自己在自己心中的浮沉。
你晕船，但是坐在一艘非常摇晃的船上，漂在无边的海中，这是我曾经认为的无间地狱；你把这艘船放在心里，你也在自己心里的这艘船上，照样漂在无边的海上。这艘船其实是你的执念，船上的人只是某一部分的你，割舍它，不容易，让心里的船消失，更加不容易。
戒掉自己心中理所应当对某件事的感动和执念，而这种感动和执念为我们带来快感和成功呢，自己掂量吧。”
自己掂量吧，所有的选择和方向，所有的判定和力量，有且只有自己掂量。
06
戒掉自己心中的执念，其困难程度，不亚于瘾君子戒掉毒瘾的纠缠，不亚于抑郁症患者戒掉抑郁的困境。
心中的执念一旦生根发芽，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野蛮生长。任何想要斩草除根的行动，只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当你已经失去对执念的判定，已经分不清执念的好坏时，就已经毫无办法去做出任何一个理智的决定。就如同你分不清错与对、是与非、真与伪、白与黑时，你只能被执念牵扯，只能跟着感觉走。
只有在这种关头，意义和价值、取舍和代价才显得更加重要。
坚持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放弃的取舍和代价是什么？
就像我曾经在朋友圈里发的一段文字：
“我感念那一段饱受折磨的伤痛时光，让我变得感性而敏锐，许多平凡的小事变得重要，而许多非凡的大事又变得无足轻重。”
这些平凡的小事，有时就是睡一个安稳觉、有一段独立时光、能不再虚伪矫作这么简单。
这些平凡的小事，就是不用再把那些大道理挂在嘴边，不用再言不由衷地说着自己不想说的话，不用写着那些虚情假意而又没有意义的文章。
这些平凡的小事，就是不用把领导像亲爹那样伺候着，而亲爹却又像领导那样疏离着。
这些平凡的小事，其平凡就在于不再把生活过的像另一幕《无间道》。
而那些非凡的大事，不提也罢。
07
今年一度流行一句话，“人间不值得。”
微博里冒出的这句话，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很多人都在尝试着去解读、去分析，有的甚至把自己的所有人生经历代入进去，来诠释这短短的5个字。
估计就连这句话的作者，都没有想到这5个字的分量，以至于歪解了这句话本来的涵义。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两个问题：①人间为什么不值得？②人间不值得做什么？
只不过，太多的人没有看到，这句话只是后半句。完整的那一句是：“开心点，人间不值得。”
太多人选择性无视，就如同太多人选择性遗忘。
人间值不值得不好说，在这样一个好坏参半、毁誉参半、危机参半的年代，有多少人会去思考人间到底值不值得。
每一朵卑躬屈膝的花，都是在腐化的刹那，找到它的代价，才从来不惧怕倒下。
每一颗划过天际的星，都沿着坠落的轨迹，熊熊燃烧自己，才从来不害怕灭熄。
人生就是一个问题，追逐答案的所有路径，从来都不会和颜悦色、悠然自得。
尽管如此，谁又不是在追逐答案的路上，又何曾问过值不值得。
反正都是受尽人间烟火，又何必去问值不值得。
纵使人间沧桑巨变，心若未变、天亦未变，又何妨值不值得。
08
看得透却看不破，也许是最复杂的情绪之一。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还热爱生活。”
以前只有好坏对错等等泾渭分明的界限，现在越来越感到，存在即合理，存在即是道理。不管这样的道理是如何荒诞不羁。与其愤世嫉俗，倒不如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或许是最明哲保身的选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既不同意，也不反对；无所谓积极，也无所谓消极；无需挂牵，也无需执念。
但无论如何，既做不到乐观笑对，也做不到随波逐流。这大概是痛苦的根源所在。
即便如此，依然选择与这个世界郑重相待。
很多时候，一个想法需要长久地酝酿、反复地思忖，但做出决定，往往只需要一刹那。而做出决定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像换了颜色一般，崭新地呈现在面前。因为那个决定，本身就是一种颠覆。
唯一不变的是一直在变。主动寻求每一个改变，大概是最考验勇气和决心的时刻。这种改变，从来都无关功利，只关乎意义；从来都无关利益，只关乎定力。
热爱生活没有问题。问题是，应该热爱什么样的生活。
认清真相是必要的。更必要的是，这个真相是否契合。
你无法改变他们，那就改变你自己；你无法改变环境，那就换一个环境。
最遗憾的是，连这样的权利，都不在你的手里。
09
有的时候，脑海里经常会浮现一个词：情怀。
在这样一个功利而又短视、浮躁而又急切的年代，情怀这个东西，大概只存在于旧图书或者老电影里。现在谈情怀，感觉像是卑微地挣扎、怯懦地反抗。
BEYOND的所有歌里，出现过的最高频的词，是唏嘘。
他们是有情怀的，可情怀却不被认可和认同，那些广为流传的歌，是为了迎合市场，反倒有了市场。也许这正是他们所唏嘘的地方。
迎合从来是易事，独立坚持才最难。
很多时候，我们所说的话，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说的话，而是他们以为我们想说的话。
很多时候，我们所做的事，从来都不是自己想做的事，而是他们以为我们想做的事。
“他们以为”，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足以摧毁每一份简单而又淳朴的情怀。
而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活在“他们以为”的世界，越陷越深，欲罢不能。
10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苦，流浪在灯火阑珊处，去不到终点，回到原点。
明明昨夜我已无间，踏尽面前路，梦想中的彼岸为何还未到，明明我已奋力无间天天上路，我不死也为活得好，有没有终点，谁能知道？
《无间道》的国语和粤语歌词，在同一个部分写了两段话，两段都是催心扎心的话。
关键词只有一个：终点。而且还是不知道能不能到得了的终点。
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一个个循环，经历着一次次地开始与结束，迈过了一个个的起点和终点。
有没有那一瞬间，你发现现在你经历的一些过程，在你生命中过往的某一个时刻，也发生过相同的剧情。就好像，人生的剧情总是在一幕幕地重复。
时光的年轮总是一圈圈循环，就像旋转木马绕着一个原点周而复始。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起点和终点。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在起点，都是在终点。
只要你愿意，你生命的每时每刻，都是一个终章的结束，也是一个新章的开始。翻过这个章节，就是下个章节，周而复始，从未间断。
但只要赋予这些章节新的意义、价值和向往，大概人生的意义也就焕然一新，与众不同。
因此，就让这一篇文章，终结2018年，开启2019年。
把所有的过去都埋在过去，让一切的开始都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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