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寒潮迟迟不去。春早就来了, 整树玉兰竞开,满眼红得惊艳,第二日却被一夜寒雨打个猝不及防,半数落红。
雨晴间隙偶闪些阳光,却总雾蒙蒙称不上晴朗。冬意缠住不走,清晨深夜呼吸的白雾都要冻在空气中,若不是沿路星星点点金黄的迎春花各种浅绿嫩黄爬上沉沉睡梦中的深绿,天那么冰冷湿漉,真以为春被绑架,不会来了。
多雨的日子伞不离手,往往还是无法避开雨丝,风斜着刮,雨顺着就钻进了伞里;身上打湿一片,脚上更是遭殃,积水拒不让道,又无处可绕,要踮着脚尖,以跨栏的姿势跳过去——正正好踩入水中央,溅起巨大的水花湿了整个裤腿,鞋底也进水。这样的日子心情注定阴郁,那些称颂雨水表达爱意的诗歌全抛在脑后,意境全无——你看,浪漫多容易被现实打败。
可是晴天,尤其是晴夜,全无这样的风险,任由你做梦。
踏出图书馆夜已渐深,破天荒没有抄教学楼的近路走,未出门便感觉到今夜异样的静谧。不闻雨声滴滴答答,或脚步踏过水面荡漾开来的水声。“大概是终于雨晴了吧。”这样想着,恰好迎上当空一轮水洗过的清月。
若要论美景,眼前夜空既无繁星,更不璀璨,只一轮乒乓大小暗黄的月,与一颗芝麻大小独秀的星,驻在空中,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心情却因此忽的一下雀跃起来,冻人的空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山麓边缘的枝桠细腻的轮廓错落交汇,辨不出是绿是红,失落了日光下的模样,神秘得更像梦境。月光和灯光交映,惹得天边微微泛红,往中央渐渐隐成深邃的黑。故意躲开灯光,没入黑暗,与她无声地交谈,内心戏剧般的癫狂无人看见,释然的放声高歌无人听见,幻想自己是济慈羡艳的夜莺,不被形体所束缚,不知生老病死烦忧的困扰,只是唱;幻想自己是与魔鬼签订契约的浮士德,对月兴叹知识无限,人生有束。
像丢了魂,目光系着月光,游游荡荡。无春江奔腾,水上扁舟;无琴声绵长,竹林风伴;无清泉石上,无酒对君酌。我却无缘无故醉在这样的月夜,什么都不记得了。
201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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