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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道不尽前尘往事,忘不掉浮生三千
第三十四章|你是我的毒液，我的盅
壹
冰释前嫌并不易
孔慧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吴宏还没有回来。从孔慧决定原谅吴宏的那时候起，孔慧就知道，她和吴宏是平等的。
那一天，吴宏回家了，向她和女儿深深地道歉。骂自己一时糊涂。梓儿含着泪，一声不响地回到了卧室。
孔慧说：“吴宏，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幸福，因为有你。你牺牲了自己升迁的机会，因为你知道我常年东奔西跑，梓儿需要你。发生了这件事，我也挺内疚的。因为，我知道我对你、对梓儿、对家的关心真的是太少了。其实，现在想想，潘清清觊觎你很久了。而你，或许已经对她产生了感情。”
孔慧说着，禁不住哭了。吴宏不知所措，他一直在等着孔慧责骂他，唾弃他，甚至打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也好。可是，孔慧却说出这样的话。这更加重了他的罪恶感。
他不停地搓着手，说：“对不起！对不起！为家为梓儿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应该的。我没觉得有多高尚。只是，我真的没想到自己怎么那么糊涂，我是混蛋……”
孔慧擦去眼泪，哽咽地说：“吴宏，如果你觉得潘清清更适合你，我不阻拦你。”
吴宏一下抱住了孔慧，说：“你在说什么？我从来也没有想到要离开你和梓儿！我错了！”吴宏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尤其想着对梓儿的伤害，吴宏一直一直非常愧疚。
两人彼此真诚地做了检讨，也坚定了维护家庭的决心，甚至在床上也有过激情耦合。可是，从那以后，孔慧和吴宏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地不自然，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
孔慧不再吴宏面前脱衣服，吴宏也不好意思当着孔慧的面洗澡。他们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身体却不再柔软。
这么晚没有回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万不得已的加班，吴宏都推掉了。他不想让孔慧疑心。
孔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这才想起，好几天都没有给金童打电话了。自己心情不好，给金童打电话，她害怕带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今晚不一样，孔慧预感今晚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她说不清。反正，她感觉自己非常寂寥和孤独。她带着淡淡的忧伤，拨打金童的电话。电话关机。不会啊，金童从来不关机啊。
孔慧呆了一会儿，开始拨打阳光的电话，只响一声就接通了。
“孔慧啊。”阳光明快的声音。
孔慧问道：“阳光，你还在上海吗？金童的电话怎么关机了呢？”
阳光听出孔慧的嗓子有些沙哑，鼻音也很浓，感觉像哭过。
阳光关切地问道：“孔慧，你怎么了？我从上海回来了。金童也来了。金童今晚在我们这里一个寺庙里，在那过夜的人，都不得带手机。她的手机被统一收存了。”
孔慧问道：“金童想干嘛？不是想不通要修行吧？”
阳光笑了一下，说：“没有。她说她是被司机忽悠到了寺庙。但寺庙的感觉特别好，她决定在那呆一晚。她没事，好多了，每天能睡一觉。孔慧，你还好吧？梓儿现在乖吧？”
孔慧说：“阳光，此时此刻，我可想出家当尼姑了。”
说完，孔慧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告诉了阳光。一边说，一边哭。
阳光一边听，一边掉泪。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两个人同时问：“吴宏到哪去了呢？”
贰
吴宏到哪去了呢
下午，吴宏正在公司忙碌。他的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接连响起。吴宏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他就没有看。等他忙完间隙，长舒一口气，这才想起手机信息。
他看上面提示有二十多条信息。连忙点开看起来，全都是潘清清发的。二十多条短信，连起来就是一篇长长的抒情诗。
我亲爱的小蜈蚣：
请原谅我喊你小蜈蚣。这辈子，你是我的毒液，是老天为我设的盅。肯定是我前世欠你太多，这辈子靠仰视你、旁观你而存在。
我对你的执念，早已让我无法自拔。你散发阳刚荷尔蒙的肉体，更让我万劫不复。而我正是你身上的一根肋骨，却要忍痛与你分离。我的小蜈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知道我不道德，因为我伤害了孔慧。我知道我这辈子不能拥有你，因为你有孔慧。上帝啊，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我的小蜈蚣，却要孔慧先与他相遇。
彻夜的思念，让我撕心裂肺。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我的小蜈蚣，你还记得相思山上的那座吊桥吗？那一年，我们几个同学相邀踏青，孔慧第一次将你带到我的面前。知道吗？只一眼，我已经怦然心动。
走在吊桥上，我被它左右的摇摆吓得魂不附体，不敢睁开眼睛。是你跑过来，牵着我的手，将我一步步地拉到对面。
而我现在已经闭着眼睛爬上桥的中央，无边的恐惧相对绝望的思念而言，又能算什么呢？这雾蒙蒙的山上，人怎么这么稀少啊。难道我真的要困在这里，和我的小蜈蚣诀别吗？
哦，不，不，我真的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吴宏看到这里，突然觉得心颤。事情发生了这么久，潘清清从来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信息。想想自己当时那样绝情地拉开门，弃她而去时，吴宏的心里爬满了内疚。
他一边打电话给潘清清，叫她不要做傻事，呆在桥上别动，他去救她。他一边跑出公司，开着车就向相思山上跑去。
这一路，吴宏的脸上满是泪水。
车子开到山脚，吴宏跳下车向山上冲去。黄昏的山上，寂静无声。博大的山体，悠悠地散发出一丝丝的幽闭的恐惧，一点点地包裹着吴宏。
他太慌乱，摔了好几跤。当他在桥头看到桥中间瘫坐的潘清清时，瞬间泪奔。
他不敢跑得太快，因为跑快了，会让桥颠簸地更厉害，她会更害怕。他不敢跑得太慢，他怕桥上的她太孤单太无助。
桥中间的姑娘看见了他，也是泪水涟涟。这苦情剧虽是演的，也参杂着她的深情。
吴宏眼睛盯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姑娘，脚轻轻地快步移动。
他担心的姑娘，穿着一袭白衣，扎着高高的丸子头，发梢和刘海都烫的卷卷的，显得俏皮可爱，把她内心的古板遮掩地不留一丝痕迹。
吴宏轻轻地抱起她，盯着她泪眼婆娑的脸，精心化的妆，被泪水刮花了。
吴宏看不见这些。他的眼里写满了心痛。他一路盯着她，把她抱到桥头，却舍不得放下她。
他在想：如果她今天出现了意外，他这辈子都会戴罪生活了。
潘清清对自己的体重是不满意的。她过轻了。
她的妈妈总是对她说：“多吃点，女人太瘦不好看。尤其像你这种嫁不出去的女人。太瘦的人福薄。”
潘清清总想反驳妈妈的话，告诉她现在都是以瘦为美。所谓环肥燕瘦，在这个动不动秀个锁骨的时代，唯有赵飞燕才能活得下来。
可是，她看见妈妈瘦削的体型，佝偻的后背，便觉得太瘦的人福薄太有道理。
她的妈妈一生都在和命运抗争。年轻的时候，承受老公的拳头和辱骂；中年的时候，任由老公拈花惹草；老年的时候，承受病痛的折磨。她的妈妈有什么幸福可言？
潘清清看到美味的食物，也想吃，可是多吃一点儿，胃就受不了。她也看了不少名医，喝了无数中药进行调理，毫无功效。
后来，潘清清学了心理学，找到了病根：因为小时候每次吃饭，总是颤颤惊惊。
吃饭是爸爸妈妈白天唯一相见的时候，而他们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是吵就是打。潘清清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长此以往，潘清清就怕吃饭，她的味蕾从小就萎缩，什么食物对她来说，都是味如嚼蜡。她的胃口也在萎缩，稍吃即饱。
吴宏一直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向前走。他的霸气和豪迈，让潘清清陶醉。她好想和他多呆一会。
可能之前太过紧张，现在又太过幸福。潘清清觉得饥肠咕噜。她仰头看着吴宏，小声说：“我饿了。”
吴宏把她带到车上，开着车向市区驶去。他们一路无话。
吴宏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的感情，他怕自己看见潘清清哀怨的眼神，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永远罩着她的冲动。
潘清清也不敢开口。她知道言多必失。她一路都在酝酿自己的情感，在苦苦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鬼使神差，吴宏居然将车子开到了清和轩。这是一家当地最有名的饭店之一，是每年吴宏和孔慧庆祝结婚纪念日的地方。
他要了一间小包间。点了四菜一汤，全是特色菜。这家饭店因为节约而出名，他们的餐具都小而精美，讲究视觉冲击力。他们的每道菜都像一件艺术品。
潘清清食欲大增。吴宏却一直坐在那里，很少动筷子。
潘清清道：“你怎么不吃啊，很好吃的。”
吴宏说：“我不饿。”
潘清清吃得很慢。她只是希望时间过得慢点，慢点，再慢点。
吃了一个多小时，潘清清终于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吴宏看着她的眼睛，说：“清清，我对不起你！你知道我不能抛弃她们母女。她们需要我。”
潘清清满怀的希望又落空了，她似乎从云里跌入万丈悬崖。她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心里在虐吴宏千百遍，可是，表面上，她依然静如处子，形影单只，孤独无助。
吴宏不禁一阵心疼。他好想拥她入怀，告诉她，他要和她比翼齐飞，慰藉她孤寂的灵魂。
他的眼前也浮现了梓儿愤怒的眼睛，孔慧温婉的笑容。他怎么能够背叛她们，他怎么能够抛弃她们？他怎么能够离得开她们？
潘清清轻轻地哭泣，她用自己苍白柔软的小手，与吴宏温暖而无措的大手十指交叉。
吴宏不忍心甩开这样一双手，这双手指修剪的非常精致，十指尖尖，粉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吴宏禁不住一阵心悸，他的心“咚咚”跳个不停。思维开始混乱，他好想一度沦陷。
潘清清泪眼婆娑地看着吴宏，说：“那一天是我的第一次。”
吴宏再一次心悸。是的，那天他看见了床单上的血。他还希望那是大姨妈。
其实，那天，他对自己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孔慧走的太久，他也太饥渴，因而太急躁。潘清清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以及她笨拙的幼稚，她娇羞的哀叫，紧张而无措的兴奋，一切促成了他快速达到激情的顶点。
但他感觉到了，她没有。他甚至没有想到过她还是个处女，没有带哪怕一丝怜香惜玉的情分。而她却是那样的满足和幸福。此时此刻，吴宏非常懊悔，给不了的爱，他本来就不应该占有。
吴宏摩挲着潘清清的手，忍住心痛，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潘清清亲吻着吴宏的手，说：“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到那里去吗？”
吴宏看着她，茫然地摇摇头，说：“不知道。你为什么去啊？”
潘清清接下来的话，让吴宏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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