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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大学教师
壹
当了大学教师，孔慧发现一点也不轻松。孔慧上班的那年，学校的校长新上任，四十来岁，博士生导师，雄心勃勃，开始推行教学改革。在学校推行学生选教师制度，当然能不能实行下来，不敢说。但这意味着，上课风趣幽默，旁征博引，纵横开阖的教师，才能吸引学生。这样一来，这个授课的压力不小了。
再加之，评职称，副教授、教授，都需要相应数量的科研课题在CN刊物上发表。孔慧一上班，就感觉压力不小，头脑中绷根弦。
都说漂亮的教师是有杀伤力的。不错，孔慧是那种漂亮的、智慧的老师。20年的学生生涯，从上研究生开始，孔慧坚持读书。不仅包括专业书籍，还有文学、哲学、经济学等。尤其在读博士的时候，课时少，她的好多同学在宿舍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时候，孔慧对自己的要求是：每天坚持专业学习，一周读一本书。
业余时间，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孔慧在回不了家的日子，她的时间都在图书室里度过的。当别人在看电影，她在图书室；别人在酒吧，她在图书室；别人在逛街，她在图书室。学问之路很孤单很寂寞，但学问之路很充实，很自由。
孔慧的同学其实很不理解她的。说她这么辛苦，有什么必要呢？和导师的关系不错，导师的人品不错，对他们的帮助也在所不惜，毕业论文只要不是言之无物，英语水平不是很烂，导师都会打pass。事实上，导师平时对他们要求很严，要求他们每人每年至少参与一个科研课题，每人都有自己的姓名排第一的论文发表。
即便如此，孔慧绝不满足。她说读书，是一个人狂欢，除了读书人自己，没人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读书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死读书，死板教条，照搬照套书上的信条，觉得书上说的都是对的。他们绝没有想到的是：书是人写出来的，既然是人，不是神，就会有错误、有缺陷、有不足。另一种是批判地读书。读书，思考，研究，探索，反思，反省，最终挖掘出书中没有的东西。有选择地吸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久而久之，读书的人越来越强大，视野越来越大，格局也越来越大。无疑，孔慧就是后者。
贰
大学生们非常喜欢孔慧的课。选课走班制度，对孔慧来说，既兴奋又劳累。她的课，人满为患，每次上课不得不在最大的教室。她的每一次课都是一次大型讲座。
可是，这也无形中得罪了一些教师，他们的课没人听。选他们课的学生，都听说他们的课，考试容易过。孔慧的课虽然精彩，但她对学生的要求很严。所以，那些不学无术的学子们不愿意选择她的课的。可是，由于孔慧的名气很大，他们也去凑凑热闹。不过，他们听不进去，觉得她不过如此。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们上课时候，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是玩手机。老师说了什么，他们压根听不进去。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不愿意学习的学生，听了孔慧的课，开始做一些积极的改变。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是无限的。只是，这样的好老师实在太少了。
领导是非常欣赏孔慧的，法学院里，对孔慧的评价也非常高，溢美之词，盖住了那些对她鸡蛋挑骨头的不好的言论。不过，孔慧对这些无端的指责毫不在意，她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事儿。只有闲的蛋疼的人，才会去关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甚至去打听别人的看法。
孔慧很忙，每天晚上备课，白天上课，做科研课题，带带孩子。每天忙得像个小陀螺，可是，她很幸福。吴宏很支持她的工作，在孔慧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主动承担了家务。
有一天，孔慧和吴宏两人带着孩子去散步，对面走过来一个非常漂亮的波霸美人，她的回头率超高，吴宏当然也不例外地盯着对方看了一眼。
孔慧问道：“面对美女，你心动吗？”
吴宏答道：“心动但不行动。”
孔慧噗嗤一笑，道：“心动说明你还年轻的很！不行动，说明你有贼心没有贼胆。”
吴宏笑道：“嘿，我说老婆，你不是吃醋了吧？”
孔慧笑道：“吃醋？美好的东西，人人向往之，我也向往啊。我也想和她一样，成为你心动的对象。”
吴宏笑道：“老婆，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有智慧的女子。是我唯一既心动又行动的对象。幸好遇到你，你是我一生的幸福。”
孔慧笑着看着吴宏，说：“老公，是你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谢谢你！”
吴宏笑着说：“客气！老婆，感谢爸妈，赐给你优厚的天赋。还得感谢你自己，如此拼，才有现在的你！”
他们一左一右拉着三岁的女儿的手，女儿喜欢在两个人的手上荡秋千。她听了爸爸妈妈的对话后，说道：“谢谢爸爸妈妈，因为你们结婚而生了我。”
一家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叁
孔慧有时感觉有些精疲力尽。作为一位青年才俊，是院里的红人，每年总结院里的成绩，领导总喜欢拿她做榜样。一些同级别的大学，常常邀请孔慧去介绍经验，展示成长之路。邀请者一般都非常盛情，孔慧不好拒绝。有时，有些人还辗转从他们院长那里请她，想着自己励志的故事，能给别人喝一碗鸡汤，孔慧不忍心拒绝。这样，全国各地跑，更是劳心劳力。
孔慧总是倒床就入睡了。对于好多睡不着觉的人来说，睡着就是幸福。他们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治疗失眠。可是，对孔慧来说，似乎从来没有睡够过。
阳光就常常失眠，有时，她也觉得奇怪，自己三十出头，怎么就有种垂暮之年的感觉。白天上班无所事事，晚上孩子由父母带着，她也百事不问。张立强的单位和她类似，每天都是一张报纸一杯茶，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婆婆对自己的朋友说起张立强，总是说：“他呀，一日一醉。”不过，她那口气不是担心儿子身体，而是炫耀儿子单位好，工作清闲，有酒喝。在农村的老传统思想里，吃好喝好，还是人活着的最高境界。
阳光和张立强经常吵架。阳光早已不是那个不会骂人的阳光了。在张立强的眼里，阳光就是不可理喻的人，不会做事不说，还成天找茬。在阳光的眼里，张立强自私、小气、斤斤计较，不像个男人。两个人互相看不惯，争吵、冷战，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阳光因此时常失眠，那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早已丧失殆尽，取代的是对生活无望，自卑而没有自我。
一天，孔慧在她们五人的qq群里，说自己丢了人，出了丑，因为自己在出差的车上睡着了，但自己打呼噜的声音把自己吵醒了。她羞愧地差点从高铁上跳下去，当她非常不好意思看着身边的人时，那些本来看着她的人，都好心地装着听音乐，或也装着睡觉。她觉得非常温暖。她还说，自己睡觉简直就是见缝插针，每次出差都是补觉的好时候，下了车，到了旅馆，第一件事就是先睡觉，然后才该干嘛再去干嘛。
阳光对孔慧这种状态非常不理解。同学的时候，孔慧的瞌睡虫似乎还没有这么活跃，都说随着年龄增长，睡眠越来越少，像阳光自己，现在基本上清醒到下半夜，到了两三点才迷迷糊糊睡一觉。
阳光很担心地问孔慧：“你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这么能睡？到医院查过没有？”
孔慧听了，哈哈大笑道：“啥毛病？是懒病！平时在家，总是忙得团团转，这一出门在外，暂时地放松一下，瞌睡自然而然就来了。因此，就显得特别困。睡过之后，就好了，精神百倍，意气风发！给别人送鸡汤的人，怎么能昏昏欲睡呢！”
其他的同学，在群里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方华在群里发了一句：“同感，太忙，压根没时间睡觉，所以从来不知道失眠的滋味。”然后，就没了人影。
杜烨说：“差不多也是这个状况吧，没有时间失眠。但是，我也没有你们那么忙。我们这个国企，唉，感觉像个暮气沉沉的老人，一点活力也没有。我也因此一直安于现状，不曾有任何改变。从毕业到现在，一直做这个工作，实在很无聊。工资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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