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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美奈小渔村的海边,日光依然霸占着天空,热浪和涛声一同席卷而来。正直雨季,海面上看不到传说中五彩斑斓的渔船,更不见渔民们满载归来的盛况。
望向天空,云层的姿色乏善可陈,估计不会有漫天霞光的灿烂了。脚边的沙滩上,有零乱的弃物,砂石和碎砖,简陋的屋棚,还有鱼虾贝类残破的尸体,横陈于泥沙之中,有的已经散发出腥臭,在海潮的冲刷中翻滚沉浮。
端着相机,走在这样的大海边,说实在,我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在这之前,看过太多关于美奈渔村的描述和照片,说好的那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浪漫呢?还有五颜六色集结在海面上荡漾的簸箕船呢?
曾经憧憬了无数次的美丽遇见,就这样被现实硬生生戳了个洞,就像被丢弃在岸边的旧渔网,再也捕获不了希望。
好在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期待并非完美,也习惯了生活丢过来的种种失落,换一种角度寻觅,或者可有不寻常的收获。于是放弃了拍摄瑰丽风光大片的念头,转而搜索各类有意思的细节。
瞧,那片扇贝刚经过海水的洗礼,扇叶上有细幼的沙粒沉积在纹理凹陷处,在阳光下折射着晶莹的光芒;还有那尾银色的小鱼,嘴边刚巧碰到一枚蓝色塑料环,仿佛离开了大海的它,依然虽死犹生地吐着泡泡;另一条小鱼则在一只杨桃面前大张着嘴巴,也许它厌弃了水中的生活,要上岸来品尝一番不同的滋味;还有那片历经踩踏已经半截子掩入沙土中的枯叶,在镜头下竟然呈现出一种化石般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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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拍摄这些沙滩尤物时,我不由自主蹲了下来,而一旦放低机位,不断靠近之时,眼中的世界立刻又变得和刚才不同了。
滚落在沙滩上的椰子如巨石一般高大,天空瞬间开阔许多,人物剪影也显得伟岸而富有张力,刚退潮的沙滩,犹如一面水镜,让走在上面的人不经意间上演了一场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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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我来到一个两头透风的工棚前,里面一位渔民正在简陋的长条木板上休息,我悄悄进入,用镜头透过细密的纱线,对焦到在岸边摆成各种姿态的游客身上,有种将一众人等一网打尽的感觉,好不快意。
就这样,我逗留在这个美奈的黄昏,行走在黄昏里的小渔村,游荡在小渔村的海岸边,虽没有遇到海边落日的惊艳,也没有见证渔船晚归的风情,但寻常之中自有其不寻常的东西,那些东西使我的心微微地震荡着,似潮水轻抚过沙滩,湿润了一块又一块的心绪。
于是我想,很多时候,路过一个人和路过一处景是类似的。有期待就会有失望,而最终所得在于自己愿意为此停留的时间与投入的生命体验。若只是做个观光客,跟随人群的眼睛浮光掠影一番,那么所得的回馈也就流于表浅平淡。倘若能放下道听途说的成见,慢下来细细品味,打开自身的感官沉浸其间,自然会生出许多别样的情趣和独特的体验。
所以,要怎样才算真的来过呢?对于一片景,一座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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