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不轻

今天这一天，感觉并不好。

内心的空虚在放大着，吞噬着自己，还是不能够闲下来，还是不能够让自己处于无拘无束的状态，太自由了就意味着没有自由，被空虚和无意义夹裹着的状态是最令人讨厌的状态。

虽然在自己的工作位置上，但是还是大多数时间在磨洋工，我实在不喜欢在工位呆着，因为自己还是抗拒这样的工作，抗拒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始终不善言谈。我还是喜欢把自己关在六号会议室，没错就是昨天把我锁住的会议室，临近中午的时候却闯进来一堆人，同事带着供应商来交流，本来没有我的出场，但看到我在会议室，同事也顺便邀请我参加交流会议，来的几个人有技术的，有市场的，有销售的，市场端的年青小伙明显比是个自来熟，很有亲和力，但是举手投足有点娘。后来的技术女士则与他形成强烈的反差，气场十足，不苟言笑，说的话，问的问题都很尖锐，让我同事都有些应接不暇。我作为team的最大领导之一，也在这种场合落下阵来，因为我对他们问的销量，产能，chatpgt，市场趋势等商务概念，没有丝毫兴趣，支支吾吾完全没有了领导的气势，所以这是不善言辞的大弊端，在需要虚张声势的时候，却怯懦的不行。整个场面被另一个同事抢了风头，在交流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我装作打电话的样子，灰溜溜的离开会议室，躲进了洗手间。

今天在洗手间的时间，无疑估计刷新了记录。所谓带薪拉屎，对我是莫大的讽刺，我在傍边屎尿屁、前面骚气熏天的小格子间里，孤独的坐在马桶上，获得一点自由空间，环境实在恶劣，但是足够我喘息一阵。早上8点50到9点10分，我在洗手间呆了20分钟。中午11点50到12点半，我在洗手间呆了40分钟。下午开完两个会议，从5点半到6点，又呆了半小时。加起来我把自己关在洗手间1个半小时，真是个人才，能把自己陷在屎尿屁的环境中，还能沾沾自喜，讽刺的是，诺大的办公室，只有洗手间的咫尺之地，才是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我真是病的不轻。

今天很痛苦，另一个原因很简单，我又在拖延一件重要事项，项目计划我还是没有跟相关的人对齐，我还没有把计划调整完。我是多么怕打开project文档啊，从每个活动到每个活动考虑时间和逻辑的先后，考虑这个似乎也不是问题，最根本的问题是我讨厌别人的交流，尤其是与别人的argue。在我的意识模式里，跟别人的冲突和讨论，总让我陷入一种手足无措的境地，舌头像打了结，说的话抓不到重点，也驳不倒对方。相比于冲突，我还是喜欢和气，也许是玻璃心，不愿意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让大家针对会让我超级不自信，浑身不自在。也正是因为此，我才羞于张口，我的逻辑是，不张口就不会冲突，不做事就不会犯错。多么可笑啊，我真得病的不清。

今天下午陆续地有两个面试，其中一个在会议之后，但是因为对方时间冲突取消了。另外一个是在晚上8点半。我其实更倾向于第一家，两者的对比也很明显，一个是甲方，一个是乙方；一个工资不高，岗位要求写的清楚万把块钱，一个工资相对高些；一个责任也许没那么重，只是处理些事务性工作，一个也许要承担一些管理职责，因为对方似乎对我的资历和野心有误解；一个是校友创办的企业，在昨天的学校首页中，我看到了公司名称，是合作公司，一个是某领域专业的大型集团公司。我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我想找一份事少离家近的工作，工资过得去也就可以，所以职责我能撇清就希望尽量撇清，我能快速地把工作交差，然后腾出充足的时间来做事和陪孩子，是我的希望。所以我很期待第一家的面试，对第二家的期望就没那么高。今天的网页也刷了很多遍，新的岗位没有多少，经济确实一般，中午交流还谈到微软的裁员，大家都对未来有担忧，我这是算逆势而为吗，我真得是病得不轻。

约好的面试比原计划晚了20分钟，起初意味自己的手机信号不好，到楼底下转了一圈，另一个原因是在公司有来来往往加班的同事，实在不方便，万一被偷听了影响不好。无奈的是，出门就被大风顶回来了，风很冷，拿着手机露在外面都快冻僵了，不时还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一阵大风呼啸着吹来，一堆冷空气直接灌入胸膛，吐又吐不出去，憋得难受。溜达一圈就赶紧又回到办公室，找个偏远的会议室，还是六号会议室，这次特意把钥匙取下来，反锁上门，开始等电话。确实是信号不好，对方打我电话打不通，最终加了微信，用微信语音聊。听声音对方不像好人，但也说不上是坏人，也许有点油腻罢了，聊了聊我在北京的工作，济南的环境，公司的架构，我的意向，最后谈钱的时候，我几乎不想聊下去了，但是他表现得很坦诚，先是报出了一串数字，和分门别类的组成。我听到数字，跟现在比差得十万八千里，人嘴上虽然说不在乎钱，只想回家养老，但是我忽然间发觉，这点钱也太少了，欲望的不平，对方的热情似乎给我了我无比的信心，我应该要得多点，至少要到30万吧，虽然这仍然还没达到我前两份工作的薪资。差距有点大，于是也就没怎么谈下去的欲望，而且，我也在遐想自己又回到写的岗位，我真得能够坐在格子间里，拼命的讨好客户，写出来文章，换点辛苦钱吗？这真的是我想要，和能够长时间投入做的吗？我心里又打起鼓来。而且来到新环境，面对新同事，估计大部分人都比我年纪小，我还做PPT去各处宣讲，与客户交谈，拿下订单，也许还要管理一个小小的team，专门撰写某类的文章，这真得能够事少离家近嘛？我又怀疑起来，纠结彷徨开始了。这么大了，还在犹豫不决，哪里有事少钱多离家近，不用努力，信手拈来，天上掉钱的工作啊，异想天开，我真的是病得不轻。

面完试，聊了大约半小时，我还很有礼貌的给对方发了条微信表示感谢，自认为舔的很到位。无聊中翻看朋友圈，刷到了老婆的状态，一张排骨汤，一张春天的花骨朵，一张开会邀约的截图，一张开会现场嘱咐儿子别等她早点睡的截图，一张前面汽车的尾灯，大意是每天起得早睡得晚，睡眠严重不足，东跑西颠，每日操劳，消耗了能量和精力，我想到了我们的冷战，总是在这种时刻，她的状态把我给吓回去了，我又一次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又不敢放弃现在的高收入，又不甘于每日蹉跎岁月。面对周围世界的形形色色，为什么赚钱会这么难，为什么活着这么辛苦，就不能简单轻松些吗？卷也卷不动，躺也躺不平，这是在做仰卧起坐吗，要不就彻底躺下，要不就站起来，我真是病得不轻。

时间又到了深夜，活还没干完，我也没有能量，抗拒着做这个事情，但最后还是得做，自己别扭着自己，跟自己较劲，难道我真要渡劫十年吗？等会收拾收拾心情，开始干活吧，明天还有差不多一天的会，后天还有几个会，回程的火车票已经订好，不知道能不能抢上最合适的一班，但是至少有一趟保底，能带我回济南。就像这次面试一样，到达的地方不是自己想要的，与目的地还有距离，但是我已经回到了自己想要的城市，这点距离也可以在接受范围之内了。我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决定，再跟另外一家聊完再决定吧，其实这俩家都不稳定，如果稳定，稳定地钱少也是大麻烦，但是这个光景，稳定就有饭吃，比让一家人看不到希望，吃糠咽菜的强。

人绝对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别指望任何人理解你，帮助你，救赎你，真正能够拯救自己的永远是自己，我就是那个遥远的救世主，力量和宿命隐藏在内心，而心门什么时间打开，用气冲霄汉的气势涤荡一切牛鬼蛇神，把这个病怏怏我的躯壳打粉碎，重新捏成一个独立的人，顶天立地的人，无畏的人，无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