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十年前，因为老板迟迟不给个放假准信，导致年二十八号我还在车站每个窗口来回问车票：
“有到怀化的票嘛？”
售票员在电脑前一番搜索，“没有，卖完了。”
“有离怀化最近的票吗？”
“有剩张下午四点半发长沙的，衡阳西也有一张，十分钟后检票，买了吧，再晚就没了。”
衡阳过后是邵阳，邵阳挨着怀化，“哦，那就衡阳。”
拿过票后赶紧去检票口排队，站了五分钟不到开始检票，上车，车子发动时我看了眼时间，中午12点过五分，算算时间应该是夜半到。
大巴车很闷，从头顶空调吹进的风里带了很重的塑胶味，座椅也很脏，只半小时不到胃便开始往外泛酸水了。
“美女你不舒服呀？”邻座的年轻男人问我。
“嗯。”
“来，喝口水。”他递我一瓶水。
我摆手，表示不需要。
“喝吧，漱漱口也行。”他把瓶盖拧开。
我再摇头，接着就是早上吃的东西全都送进了垃圾袋。
“漱漱口吧，吐完后很难受。”
我没再理他了，专心晕车难受。
傍晚时天落起了毛毛雨，从空调里吹出的风稍稍清爽了些，这时旁边那男人的脑袋慢慢朝我偏过来，我觉得他是有意的，而且人也在装睡，因为他的大腿也在悄悄朝我的腿靠近。
这是遇见心怀不轨的猥琐青年了。
“师傅，大概几点到服务区呀。”我解了安全带起身问。
“还个把小时。”司机师傅回答。
脑袋碰空了的男人坐正身体，有些尴尬。
大巴进了湖南境内后不断有人上下车，那男人也开始了心怀不轨的喋喋不休。
“美女，你看我们都是湖南人，有缘，我是衡阳人，你也是衡阳的吧，待会下车后去我姐家吧，我姐很善很热心，到早上我再送你回家……出门在外，老乡帮老乡……来，喝口绿茶，看你一直吐……你好瘦，别减肥，减肥对身体不好……来，吃橘子，酸的治晕车……”
男人一直喋喋了半小时，期间手脚跟一直不安分，气到我直接把装了呕吐物的袋子拍在了他手上。
“安静，别人都在睡觉。”
男人安静了会，在大巴驶进衡阳后开始肆无忌惮，直接大力拉了我的手往他大腿上蹭。
“师傅，这车上有流氓！”我死命抽回手，试图跟司机求救。
“得了吧，你又不漂亮。”司机师傅没反应，一旁却有人开口了。
“那你让他摸几下！”我怂回去。
讲风凉话的男人摸摸鼻子不说话。
“到衡阳市了，有下车的吗？”司机师傅问。
“有。”有人站起身。“
还没到车站吧？”有人问。
“没，还半小时呢。”
“美女，去我姐家吧，不会害你，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我人很好的……”
“去你大爷的！！！”
我在市中心下的车，在提了行李在路边醒神时往还在下客人的大巴望了一眼——
那男人扒着车窗，对我吐舌头，舔玻璃，狞笑……活脱脱一副变态模样。
我认为自己是幸运，谨醒的，没有碰男人递过来的任何吃食，没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如果真去了他所谓的姐姐家，我不敢相像后面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大巴开走后我上了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找到间家庭旅馆，旅馆老板娘很和霭热心，帮已经有些虚脱的我把行李提进房间后又倒了杯开水给我。
“你晕车是不是？浴室里有热水，你赶快洗完澡休息，睡之前喝点开水会舒服些，房间是中午十二点到时间，到时我来敲门喊你……”
“谢谢……”我微笑着跟老板娘道谢，却不敢喝她给我倒的开水。
中午十二点前我去退房时，老板娘正在跟家人准备年菜，见到我时灿烂一笑：
“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
出了旅馆后找交警问路，“你好，请问离这最近的车站大概有多远？”
交警大叔穿了雨衣，花白着头发，始终乐呵呵地跟我讲话：“姑娘，怎还不回家呀？是要去哪？”
“怀化。”
“现在不好买票呀，有两个车站，你等一下，叔叔给你问问，喂，老何呀，你老婆是怀化人，平时坐车去哪个站呀？哪个站车多些……”几分钟后，交警大权放手机告诉我，“去***站，也许还能买到，买不到你就找个旅馆住两日，初一就有票了。”
“谢谢叔叔。”
“不用谢不用谢，小姑娘家家衣服穿那么少，落雨天也不打伞……”
刚开始在车站没买到票，等到三点多后再问，售票员告诉我有一张因为晚点退票了的。
菩萨保佑，我终于能回家了。
四点发车，八点多到的镇上，在这四个多小时里我又碰到位猥琐咸猪手——可能因为我晕车，面容憔悴，看起来好欺负。
父母骑着摩托去镇上接的我，一见面，母亲忙把抱着的棉大衣给我披上，“嗨哟！穿那么少，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穿多了在车上会不舒服，本来车上就闷。”
翌日，家里落了雪，积雪不深不浅刚刚没到脚踝处，弟弟在院子里堆了座个头稍小的雪人，树枝当手，石子当眼睛和嘴巴，头戴了顶他不知从哪翻出的旧棉帽。
“姐，有带好吃的吗？”弟弟跑到我面前眨巴着眼睛问。
上了初中，个头却比同龄人矮很多的他依旧皮包骨头。
“有，买了开心果和核桃。”
“没有葡萄干呀？”
“多吃核桃补脑补身高。”我揉揉他的一头乱发。
“唉呀别弄，妈讲男孩身高都在后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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