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我,懵懂无知。
虽知道老爷子心中有事,但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导他。
加上修水库是政府征调,只管饭不开工钱。
因此,我爷爷前些年撬墓砖卖的钱,很快就撑不起日常开销了。
而我,能看到他老人家的时间,也是很短。
不过,墓砖那事第二天。
老爷子把自家墙角挖了个洞,然后把那块小墓砖,藏在了土墙内。
随后没过几天。
爷爷突然搁下挖水库的工作。
破天荒的替我找了个工作,是给地主家放牛的活。
说是赚学费,让我能和别的小伙伴一样,上学堂读书识字。
读书,是我的梦想,更是我的奢望。
可是,我家里太穷,吃饭都成问题。|
甚至,邻居家的小孩经常取笑我。
说我是读不起书的穷孩子。
才不跟我玩。
即使我到他们家去玩,都会被他们赶出来。
说我这样的穷孩子,将来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注定是农民的命。
没资格跟他们玩。
此刻爷爷让我赚钱读书。
我眼冒星星,当即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不过我听说。
上瑶村的地主,抠搜的要命。
据说换了好几批放牛娃了。
不过,阔气的地主,发出的任务,也轮不到我去。
那天晚上。
老爷子跟我说,放七天牛,地主会给两块钱。
那时,流通的货币,最低一分。
上街卖斤把猪肉,也就块把钱。
放牛是很枯燥的。
因为除了牛,就是草木。
为了打发时间,我抓蚰蚰,翻稻草堆抓田鼠。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了一个星期。
我拿到了地主给的工钱,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块面额的钱,
当即高兴地回家交给爷爷。
然而,我没想到。
当初程算子给我爷爷的批言,真的会成谶(chen)。
那天,我爷爷从几十公里开外的山沟沟挖水库回来。
我把钱给老爷子后。
我发现,他呼吸好像开始不畅了。
几天后,更是出现呼噜呼噜的声音。
就像是猫,见到狗抢它食物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不过那会我还不知道那是哮喘。
直到有个邻居串门,他说的。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哮喘是这样的声音。
自那以后,短短两个星期时间,爷爷的哮喘已经很严重了。
每当听到我爷爷因哮喘犯了,而发出恐怖的声音时。
我内心既担心又害怕。
因为家里穷,哮喘的药都买不起。
又过了两个星期,没有哮喘药压制的爷爷。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劳累。
病情突变。
那声音,隔着房间都能听得。
我跑去看时,老爷子捂着自己的喉咙,神色异常痛苦。
不知所措的我,急忙跑到程算子家。
想问问他有么有办法。
然而,询问的结果让我面若死灰。
他告诉我。
一切都是定数。
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
还说,等我爷爷死了,就要轮到我爸爸了。
我内心彷徨。
看着爷爷因为哮喘,已经不能去挖水库了。
我放牛赚来的钱,也只剩几毛了。
我们爷俩,即将要面临饿死的地步。
走投无路的我,也试过撬墓砖卖钱。
然而,就是那一次,我绝望了。
从死人骨头抢钱不恐怖。
绝望的理由是,撬出来的墓砖,我运送不到买家那里。
眼看着山穷水尽,即将讨饭的地步。
况且,那个年代去讨饭。
无异于喝西北风。
万般无奈下,我想到了爷爷藏起来的那块墓砖。
既然,那个墓砖那么邪门。
那我偷偷拿去卖了。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都要饿死了,哪会想那么多。
想到就开干。
在爷爷因为呼吸困难,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
我偷偷地拿小锄头,挖开了他藏东西的地方。
随后,顾不得清理痕迹,我只身赶往县城卖砖。
之所以不在本地卖,是怕村里人,已经知道这是块不详之砖。
因此,拿到县城,最稳妥。
玉临县县城,我听人说过一次。
就是那一次,对我印象非常深刻。
因为我隔壁,喜欢在我家吃早饭的邻居。
去了一趟县城后,就再也没回来。
一个星期后,村里就传出来消息。
他在县城,死在了天桥底下。
衣服都被人扒光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抢劫,还是因为女人。
总之那一次,县城在我印象中,就是龙潭虎穴。
可即使县城再乱,我也没办法。
哪怕横竖都是死,我也要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然而,我天真了。
县城远比我想的还远。
我走到天黑了,还特么的没看到高楼大厦。
我也是醉了。
他们这些大人,聊天的时候。
怎么不说说,县城距离家里有多远呢?
要是他们说过了,我也会有心理准备啊。
此刻,我心里完全没底。
越走心越慌。
因为天完全黑了。
今晚还没月光。
四周,虫鸣声都听不见。
寂静的可怕。
“我天,我这是走到哪去了?”
左右看了看,心底忍不住发毛。
此刻,我很想哭,很想喊爷爷,妈妈,爸爸。
然而,我知道,即使我喊了,他们也听不见。
一不做二不休。
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还好,偶尔有摩托车路过。
借着卤素灯昏暗的灯光,我看到的还是泥泞坑洼的大马路。
心想自己应该没走错路。
因为出村口时,我问过一个大叔。
他告诉我,通往县城的是一条大路。
直走后。
看到一条河,河边有火车路。
顺着路,过了桥就是属于县城范围了。
可眼下。
黑漆漆的路上,伸手不见五指。
我又累又饿,脚底板又疼。
孤独无助的我,正想停下了歇歇时。
突然,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一秒,我心中发毛了,身子更是瞬间冒起鸡皮疙瘩。
是谁在跟着我?
那一刻,什么念头都冒出来了。
害怕的我,直接撒丫子狂奔。
没看路,直接哎呦一声,撞在了路边一棵大树上。
疼的我龇牙咧嘴,嘴皮发麻。
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身后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
吓得我急喊“妈妈呀!”
眼泪当场就出来了。
恐惧驱使下,正要喊救命。
突然。
远处开来一辆小汽车。
借着灯光,我一个转身,朦胧间。
我看到后面跟着我的,是一个浑身黑漆漆的。
穿着开叉裤,拽着两颗蛋的乞丐。
我的妈也。
真是吓得我三魂丢了二魂。
乞丐头发打结,吊着好大一块黑泥巴。
我壮着胆子,没有再跑。
心中想的,要死卵巢天。
反正自己一穷二白。
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汽车驶过。
我壮着胆子喊道:
“乞丐大叔,我的肉柴,不好吃!”
“还有我家,上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下有……嗯,我才八岁,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说话间,我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大手摸我。
“卧槽!”
我一个半大的孩子。
都这样哀求他了,他还摸我?
这……这……这……
我娇小的身体莫名一颤,颤抖道:
“乞……乞丐大手……叔,你要干什么?”
我语无伦次,心里凉了半截。
就当我还不清楚乞丐的意图时。
他好像摸到了我搁在怀里的墓砖。
那一瞬间,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乞丐的手一颤。
像是触电般瞬间缩回去。
随后,我听到了乞丐粗重的喘息声。
那样子,很像一个人生气时发出的声音。
果然,乞丐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
‘尼玛,你个倒霉孩子,背时,背时,真背时!”
“草草草!”
“难怪今早出门踩狗屎,原来有这档子事等着我撞!”
你个仙人板板的,老子本来还能再活二十年的,摸了这个背时的东西一下……”
“我天,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妈了个八字,早知道吃人肉这么危险,我就不该出来瞎逛!”
我听得莫名其妙,弱弱道:
“乞丐大叔,你……你没事吧?”
乞丐大怒。
“草,你个倒霉孩子,还问的出口!”
我无力反驳。
显然,这个乞丐不简单。
摸了一下墓砖,就发神经了。
我只能无力的抗议,外加小声反驳道:
“我都说了,我的肉柴,不好吃,你自己还上杆子!”
“还摸我!”
想想我就一阵恶寒。
此刻,我屏气凝神,不知道乞丐会怎么处理我。
夜黑没风,跑也跑不掉。
我这孱弱的身体,即使反抗也无济于事。
三秒过后。
我听到乞丐一阵叹气声。
叹完气,我听到乞丐询问的声音。
“小孩,你家大人呢?”
“我爷爷生病了I”
我没有隐瞒。
乞丐听了,惊疑一声。
“你还有大人?”
“你怀里这个背时的东西,是你家大人给的么?”
听着乞丐说的话,我眼睛一亮,急忙道:
“乞丐大叔,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这时,马路上又有一辆摩托车驶过。
借着暗黄的卤素灯灯光,我看到了乞丐的全貌。
他的脸脏兮兮的,看不出年纪,但是眼窝深陷,嘴巴很薄,
上衣布条状,穿着开叉裤,两颗蛋在夜色中凌乱。
我天,他怎么穿得出去啊!
我这个半大的孩子,都羞得不敢穿开叉裤。
面对我的询问,乞丐发出否决的声音。
“我不认识!”
我一听,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可我的阅历限制了我的想象,以及发挥。
想了想,我只能问道:
“乞丐叔叔,你知道县城怎么走吗?”
“还有多久能到?”
“你走南闯北,肯定知道哪里有交易物件的地方吧?”
“你觉得我是拿去卖呢,还是拿到当铺去当?”
交易市场,以及当铺。
这两个地方,我是在程算子家看电视看到的。
程算子家在我们那,条件属于中等资产。
有一台黑白小电视。
我最喜欢看动画片。
尤其是大脸猫与蓝皮鼠。
一听到小小老鼠小小老鼠叽叽叽歌曲一响,我饭都可以不吃。
面对我的说词,乞丐显然没想到我能知道那么多。
可听到乞丐的回答,我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可怜的孩子,你走反了,这不是去县城的路!”
“这是去往丧葬场的路!”
“前面一公里处,就是日军屠杀我们同胞的刑台!”
乞丐的语气我形容不出来。
有忧愁!
有怜悯!
有感伤!
亦有发善心!
总之不对味。
此刻。
我听到乞丐的话。
心里哀嚎着,更是把那个指路的大叔大骂千百遍。
而此时的乞丐,就像是遇到了人生最不幸的事人一般。
从刚开始的不说话,变得跟更年期的老婆娘一般。
喋喋不休个没完。
只听乞丐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时也命也!”
“没想到我终究逃不过这个宿命的羁绊!”
“也罢!”
小屁孩,遇上你,不知是我祖坟冒青烟,
还是仙人板板被你家长辈当柴烧了!”
“到嘴的肉,没吃着,还他娘的惹得一身骚!”
乞丐说着,又特么的一把把我抱起来。
双手并用的扒我裤子。
“尼玛!”
他边扒还边说道:
“我还有点存货,赏赐给你了!”
我无力反抗。
感受到身上的异常,我吓的当场晕了过去。
把乞丐奶奶个祖宗十九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当我醒来时,已经天蒙蒙亮。
我急忙查看自己的身体。
这一看,我直接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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