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口,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安小洛仰起苍白的小脸儿,嘴角微微上扬,但心中是苦涩的。她不禁在心中默问“早晨这样的太阳,我还能看到几次呢?”想着想着,不禁轻轻地叹息了一下,缓缓地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整个眼睑。“哎,你这孩子,怎么又起来了,赶快好好躺着啊,等会儿我给你端药。”妈妈楚灵涓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愧疚的,女儿小小年记却得了胃癌,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床头书桌上的龙猫闹钟嘀嗒嘀嗒地响着,时间也一点一滴地流逝。今天已经是安小洛接受化疗的第三个月了,每接受一次化疗,她整个人都会消瘦一圈,长长的秀发也脱落无几,但她更心疼的是爸爸妈妈。她的家境本来就很拮据,爸爸妈妈都是农民,大字也不识几个,而且弟弟妹妹都在读高中。她这一病,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她更担忧的是爸爸妈妈。在她的记忆中,好像从自己记事起,爸爸妈妈一直就分居,而且经常吵架。每次吵架时,她就像只受惊的小猫,缩在某个角落,她很怕,她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她只能在心中祈求上帝“用我仅有的生命,来换回爸爸妈妈之间的爱吧!”想的越多,她的心里就越难受,伤口也就越痛。好几次疼得抽搐,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妹妹安小米和弟弟安小飞在所属县城读高中,每周只能回家一次,即使是短短的相聚时间,安小洛的心里也是欢悦的,因为,她真的很孤独。虽然说爸爸妈妈住在同一屋檐下,但相互见了也形同路人一般,每每看到这一状况,安小洛的心犹如在滴血。她羡慕那些能够右手拉着妈妈,左手挽着爸爸的孩子,她也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家,这样,即使家徒四壁,她的心里也是甜的。
这天晚上,安小洛的病情又恶化了,先是伤口发作,继而又是呕吐,紫黑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发出一股儿草药的苦味儿。爸爸安岩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皱纹已爬满他的眼角,花白的头发蓬松着,深陷的眼眶里充满着疼爱与无奈,禁闭的双唇蠕动着,最终却没说一句话,因为医生告诉他,女儿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尽早地料理她的后事。这件事只有爸爸妈妈知道,妹妹安小米和弟弟安小飞依然坚信姐姐会好起来的,因为在上周她还向他俩索要糖葫芦呢。他俩也记在了心里,想着在下周回家之前,一定要给姐姐买又大又甜的糖葫芦,但,恐怕她是等不到了。等她呕吐完之后,她的气色好了些许,她拉着妈妈说了许多话,说起她小时候不懂事儿,经常惹爸爸妈妈生气,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想念远方的外婆,等等等等。最后,她问妈妈“妈妈,你知道在我临走之前最想见的人是谁吗?”妈妈已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微微笑了笑“是我的室友,好怀念与她们在一起的日子呀……”是的,她上大学还不到一年,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考入大学,意味着就跳出农门。然而,事实总是让人难以琢磨,小小年纪的她,竟是胃癌晚期。不过,她还是微笑着回忆她那短暂而又美好的大学生活。她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呼吸从平稳到没有,身体渐渐变凉,妈妈楚灵涓的声音从呜咽到号啕。她紧紧地抱着女儿,幻想着这只是一个梦,等明天醒来,女儿还在她的身边,呢喃着她的小心事,但,这仅仅是幻想而已。
爸爸到底是男子汉,心中即使有万般疼痛,但他强忍着,请了村里的人,帮忙料理女儿的后事,为她打造了一口棺材。小小的人儿,躺在小小的棺材,她的一生还未绽开,却已结束,十八岁成了她的终程,黄土大地成为她永久的归宿。而在县城里的弟弟妹妹还在为她精心挑选糖葫芦,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当他们回到家,找不到姐姐,妹妹安小米问妈妈,“妈妈,姐姐是不是去了外婆家呀,姐姐很久之前说她想去的,是吗,妈妈?”问完之后,她瘫在地上,已泣不成声,手中的糖葫芦掉落在地上,果浆慢慢融化,融进泥土里……
窗外,一片树叶在风的吹动下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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