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朗是一个“多余”的小人物。
他是市府小职员,“临时工”,默默无闻而又兢兢业业,连妻子都不能忍受他的无能最终选择和别人私奔。在孤寂苦闷的日子里,格朗开始了写作,他为此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但似乎总是在字斟句酌,总是停留在小说的开头。和塔鲁相比,格朗是一个怀揣着作家梦想的“可怜虫”。
但是作者说:
“不错,假如人们真的坚持要树立一些他们所称的英雄的榜样或模范,假如一定要在这篇故事中树立一个英雄形象的话,那么作者就得推荐这位无足轻重和甘居人后的人物。此人有的只是一点好心和一个看来有点可笑的理想。……”
“可笑的理想”是他似乎永远也实现不了的作家梦;那么,“一点好心”呢?
格朗参加了塔鲁组织的志愿活动,在卫生防疫组织里担任秘书工作,每天贡献两个小时去进行数据的登记和统计,而这正是他所擅长的。他默默工作并对医生的致谢感到惊异:“这又不是最困难的事。”
的确,他的工作很简单。但是,请不要忽视他也一样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事情,而且是主动承担。像格朗这样的人,奥兰城里有多少呢?只要想想那些赶建“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的农民工,想想每个医院每个小区每个街头的保洁人员,想想穿梭在楼栋间平时被人漠视现在却成为城市动脉的快递小哥,想想瞒着家人偷偷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志愿者,我们就可以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这样的“英雄”自然是值得赞颂的,但医生岂不是更有资格?毕竟,他们直接在一线和瘟疫作战,疲惫不堪而又尽心尽责。让我们来了解一下作者的理由吧:
“这将使真理恢复其本来面目,使二加二等于四,把英雄主义正好置于追求幸福的高尚要求之后而绝不是之前的次要地位,这将赋予这篇故事以特点,这个特点就是用真实的感情进行叙述,而真实的感情既不是赤裸裸的邪恶,也不是像戏剧里矫揉造作的慷慨激昂。”
长句的后半部分是作者对自己小说的艺术追求,前面的话,为了方便大家的理解,我把它分成几个层次:
[if !supportLists]1. [endif]二加二等于四,这是真理。
[if !supportLists]2. [endif]追求幸福是一个高尚的要求,它应该放在前面,然后才是追求成为英雄,这也是真理,和“二加二等于四”一样是朴素而易见的真理;但是,人们把它们的关系弄反了。
[if !supportLists]3. [endif]推荐格朗成为这本书中的英雄可以使真理恢复它本来的面目。
可是,人们热衷于树立并且赞颂英雄,格朗显然太过微不足道。但人们却忽略了英雄也是普通人,和你我一样不是生来就要做英雄的,他们也一样有自己的家人,有追求平凡的幸福生活的热望。从文学作品回到我们当下的现实,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和我一样会心地苦笑。好在,我们这个时代,理性虽然依旧匮乏,却也在慢慢增长,比如,李文亮医生去世后,多少人都把他当做“英雄”来赞颂来缅怀,但在朋友圈里,一篇《普通人李文亮》,阅读量10万+,“在看”同样10万+……
让我们再来听听加缪的警告:
“如果对高尚的行为过于夸张,最后会变成对罪恶的间接而有力的歌颂,因为这样做会使人设想,高尚的行为之所以可贵只是因为它们是罕见的,而恶毒和冷漠却是人们行动中常见得多的动力……”
对不起,原文太长,我不想再摘录下去,如果你认为我这样做有断章取义的嫌疑,那么,请你和我一起来读原著,读加缪的《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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