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业十年,美丽的华文学院,门口碧波荡漾的龙舟池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已记不起多少次梦见自己在龙舟池畔奔跑,在紫荆花下徜徉。我喜欢华文,那里不仅是我的母校,更是我的诗和远方。
年年都想回去看看,年年都不了了之。今年,对世间万事都看开了,想去的地方就早点去,想的人就早点见。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看看,结婚六年来,安子总是忙,这次他答应我陪我一起去,我自然很高兴。
辗转到了厦门,一踏上厦门的土地,我忍不住的激动起来。经过熟悉的厦门大桥,我看见桥下熟悉的那几个字——华侨大学华文学院,内心汹涌澎湃。
找到宾馆放下行李,我迫不及待的从小破街绕到学校。小破街也就是学生街,似乎每个大学的旁边都有这么一条街道,旧旧的,破破的,却又无所不能,几乎需要的东西那里都有。小破街名叫小商品街,因为旧,我们叫它小破街。春节的街道,空空荡荡,学生都走了,小商贩也回家过年了,整条街道没有一个人,所有的店都关门了。店面统一规划了,比原来整齐有序了。

小破街的拐弯处,以前有个卖水果的哥们,漳州人,我们叫他香蕉男。香蕉男卖东西不拘小节,一毛两毛就免了,从不计较,而且他家的水果又多又便宜,同学们都去他家买。他卖的最多的就是香蕉,所以得此雅号。
香蕉男还有自己的粉丝,每次卖水果,总有一个长发女孩替他收钱。长发女孩瘦瘦的,为人很热情,把卖水果当成自家的生意来做。女孩总是忙里偷闲,瞄香蕉男几眼。有时候香蕉男说话,她一副很崇拜的样子听着。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喜欢香蕉男。于是我们不免对香蕉男侧目了,香蕉男虽然是闽南人,但个子挺高,微壮,穿着紧身短袖,遮不住胳膊上的肌肉,他总是戴个棒球帽,虽然皮肤有些黑,但还是能看出来有几分小帅的。
听说香蕉男一来,几个卖水果的老人家就走了,看来香蕉男还有些霸道。有几次那个女孩不见了,听说吵架生气不来了,过了几天又出现了。我们私下议论,香蕉男能找到这样的媳妇就不错了,还拽的不行。
后来听说他开了好几家店,看来卖水果的生意一定很好,只不过不知道老板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小破街拐弯的再往前,曾经有一对夫妇再卖糯米卷。夫妇是本地人,就住在学校附近。用一个竹帘子卷糯米,里面放的肉松,紫菜,黄花,泡菜,有些像寿司,味道很不错,两块一个,我们时常买来吃。
糯米卷家的男人四十多岁,他说他以前在工厂上班,每个月2000多,干的不开心,所以辞了工作,专门卖糯米卷。每天晚上五六点出摊,十点就回去了,倒也自在。
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卷的是否还开心?
从小破街出来,就到了石鼓路,我曾经走过无数遍的街道。石鼓路全部用四四方方的青石铺就,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年岁岁,风风雨雨。每次踏上青石板,我就想起来了郑愁予的那首诗。
错误 郑愁予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路两边的枫树依旧,榕树依旧。福南堂已经变了模样,挂着某个剧院的牌子。
到了学校门口,大门紧闭,门口一切如旧。学院的牌子还是新新的,学院前身叫集美华侨补校,这块牌子已经发黄了,看来挂了很多年。门头上是熟悉的字体,熟悉的标志。

虽然很激动,忍不住趴在门口看一看,可是不能进去,我出了集美学村,沿路绕道正门口。

终于到了正门口。以前白天学院的大门从来没有关过,因为假期也有很多的境外生。如今放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我在门口叫了几声,出来一位保安大哥,告诉我这里不对外开放。我说我是这里的学生,回来看看母校。他说你怎么证明你是这里毕业的,带证件了吗?我说毕业十年了,哪里还有证件,再说,也不知道学校会关门。大哥说,那你找个证据,照片也行。于是我从QQ空间里扒出一张照片给他看。他看完,问了我的任课老师,然后很热情的让我填了表,让我进去了。


进了学校,我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在这里,我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
在这里,我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
在这里,留下了我许多足迹。
在这里,挥洒了青春中最美好的年华。
多少次,从这里出发。
多少次,又回到了你的怀抱。
多少次,因为想念你而梦到你。
多少次,因为太想念你而梦也梦不到你。


每学期,我们班都照集体照,让华文见证我们的成长。如今看来,多么有意义。一张张照片,打开了我一道道的回忆之门。
作为第三届对外汉语的学生,我们是学校的“宝”。由于我们都太年轻,太直白,喜不喜欢都写在脸上,体现在行动上,没少得罪比我们还个性的老师,和个别老师的冲突,让我们又成了“刺头”。老师们没接手我们班时望而生畏,接手后发现:“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嘛!”
学妹学弟们显然比我们会做人,即使不喜欢,也从不当面顶撞,背地里骂的再凶,表面也把老师们哄的高高兴兴的。
然而,毕业后我们发现,学院的宣传册的招牌照片,竟然是我们班的。可见,我虐华文千万遍,华文待我如初恋!

路还是原来的路,我的同学们早已分布在了世界各地。那些如花的脸庞,那些青春的身影,不知是否还会回到这里。

操场还是原来的操场。

曾经我们住在这里,最喜欢坐在石头桌椅上看底下操场的男生打篮球。后来,这里改成了办公室。


这条路通往食堂,曾经无数次的从这里走过。紫荆花开的季节,红色的花朵铺满了整条路,旁边还有一棵杨桃树。
有时候,天空中飘着微微小雨,我们也不打伞,踩在这条花路上,任由雨丝抚摸着脸庞。

曾经熙熙攘攘的图书馆,此刻格外的寂寥。我们是泰国诗琳通公主捐献图书馆的见证者。


听说对外汉语专业已经搬到新校区,而且改名叫汉语国际教育,华文学院只有境外生。图书馆门口似乎有些破败了。

顺道看了我曾经住过的宿舍,这里留下了我和舍友们的许多故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上语音课的教学楼,我们曾在这栋楼里,吓跑了好几位外教。直到有一个叫雪莉的美国胖老师将我们拿下。

大学四年,我们都在这间教室里度过,固定的教室,久而久之自动固定的座位,是我们和其他大学不同的地方。也因为固定的课程,没有选修的权利,我们曾抱怨不已,让学院也极为头疼。纵使不满,我们也未曾骂过学院,曾有一篇很难听的骂学院的帖子,在本部极为轰动,惊动了校领导。学院怀疑是我们干的,后来调查显示,不是我们的杰作。
我们班的同学,虽然有个性,有戾气,像打乒乓球一样直来直往,却不会伤害母校。
我的学院我可以天天骂,说她各种不好,但别的学校学生想骂,不行。
就像我可以抱怨我的母亲,别人要是敢说一句,试试?
曾经这里的门窗都没有铁家伙,如今却封的严严实实,没法进去看一眼。

课表显示,华文系就剩下了外国人。

下课时,我们曾在这里呢喃细语。

教室门口的菠萝蜜树,课间,我们曾在树下踢键子。毽子是小萍的,偶尔阿发会加入到踢键子的队伍中来。
树上曾掉下来一个大大的菠萝蜜,我抱到教室里,放在了讲台上,楚楚又把它抱出去了,嫌有味。

曾经365天不关门的食堂竟然锁门了,我只好从玻璃上照了一张照片。

这里曾是境外生的男生宿舍。

时间有限,我来不及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


从草坪上走下来。这里风景独好。



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就是我的母校。


怎么看你都看不够。







学校门口的龙舟池,已经是景区。导游带着一批又一批的游客绕池一周,欣赏风景和嘉庚特色的建筑。



不知为何,这两个喷雾除尘车总是绕着龙舟池喷啊喷,转啊转,池畔缺水?

绕池一周,想起了曾经导游说过的一句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再美,不如集美。”

我的诗和远方,都在这里。



无处不风景。


我爱你白天的美丽,更爱你夜晚的旖旎。

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临走前,让我再看你一眼。





华文在这,你们都到哪里去了?
华文是曾经的华文,而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我。
我亲爱的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各自奔天涯。
我记忆中的你们,都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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