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笺·莫教梦入扬州误
——〖凉笙篇〗
若和十年。
江南，素琴清越，绿水逶迤。而茶肆画栏，传闻不断。
可听说了，苏城，前些日，太傅府娶亲。可半道上，那新娘子，竟于花轿中自尽了……
若问新娘何人，正是广陵第一才女，苏城颜知府明珠，雪染小姐。佳人薄命，真是可惜。那颜知府，坏事做尽，才死了夫人，又害没了女儿，该当报应。可不，这人啊，已失心，疯了……
又听说，在扬州，城南，有一地名葭川，乃一顾秀才，长年隐读之所，人皆传言，他为情白头，相思而死。
四月，芳菲依旧，一老者行经彼处，见桃花片落，彩蝶纷飞，一嫁衣女子，依茔而殒。后入坟前院舍，拾其遗书，方将二人并葬。可谓，此恨绵绵，无绝期也。
筑中，绮琴弦断，尺书皆烬。而案上，遗一『兰雪』词册，墨泽犹新，寸污不染。『兰雪词』，原『凉笙词』，正是花茔前，女词人，顾凉笙作。
想必，笙姑娘，闺笔婉约，一生清悯。珍词于命，故未焚之。但观芳作，冷香沁可。其中悲苦，不忍卒读。
此词册，后为扬州书生，弈公子购得。那弈公子，倾慕颜小姐，久矣。却不惜身家，得了笙姑娘词集，又每叹曰，『果然第一才女也。』后来啊，人亦痴痴颠颠了。
就中原委，尽在书中。今拓遗本，请诸君，一顾之。
『兰雪词』遗稿〖上〗
小序
值春暮，归槿院。
于院中竹舍，见公子，『结庐遗帖』。时心恨难辞，血泪啼绝，而七弦挑断，梦魂何依。侬作『相思无寄』，今焚二书，以慰泉下。
自知：情，不及今生。缘，安求来世？莲生并蒂，同时死。雁堕寒丘，不独活。故而，愿祷上苍垂怜，全侬化蝶之心。葬侬累恨之身，共他作一坟茔。
又观旧时词册，倾盖如初。凉笙，钝笔粗拙，何德，蒙公子珍护？览阅墨痕，倏尔不舍。一生清悯，何以焚之！尘事冗扰，无非一晌相欢。他生渺茫，当念重逢在此！
此，『兰雪』一集，既生离之见证，亦死合之纸媒。故，今托微体，续守当垆。至，一生泪落，足以成书。
再，虔祈碧落，求卜他生。切望，某轮某日，化蝶归时。裙襟转世，两顾安然。四时成炊，一生晴好！
若和五年
① ❁⃘𖤣𖥧
碧玉之年，初学作诗。
清晓，俜倚轩台。有双飞燕子，呢喃柳线。窈窕相依，悄然情话。甚觉好趣，勾笔沉吟。
时。不知，阿母在畔，已观何许。其忽道：『雪丫头，习琴棋书画后，竟这般淑女了！』阅诗，又谑：『此中情意切，燕尔结双无？所恋谁家子，娘来请说乎？』
听却，侬顿颊红，掩笺，赧然疾离……
后查格律不工，以词代诗，取『怨回纥』。又集『南歌子』等并附——
拟怨回纥·双飞燕
1
燕子传消息，春来我处迟。
心仪说与雪，问汝那堪知。
翩剪逢三月，人间恰嫣时。
相思裁数尺，能换几分痴！
2
掩卷桃花岸，清风远处来。
此中双燕子，掠水绿轻裁。
栏若昔时画，情非前度偕。
故人安在否，相唤认奁台。
南歌子·蝴蝶愿
1
未闹花苔径，先被彩绣裳。
翩舞那丛香。
几时怜绮意，共琴相！
2
点水梳妆淡，和君逐影双。
何处戏微凉？
到秋千院落，杏花窗。
3
窈窕花丛晓，轻盈月影央。
团扇待扶将。
莫须伊知会，那儿藏。
生查子·桃花恋
1
庭外雪绒飞，何处桃花浅。
素琴懒倚帏，怎识东风面。
莫厌蝶多情，侬比伊深恋。
须趁晓烟柔，娉婷江南岸。
2
粉萼凝清波，一顾春容腆。
袂带水云依，倩影倾城羡。
莫说蝶怜香，绝胜人轻慢。
相近即相亲，放任流光转。
踏歌词·忆应如
1
我舞倾城国，霓裳伴羽衣。
伊歌沉雪月，尘世共清辉。
相对一徘徊。碧落亦低眉。
2
袅袅春风软，依依玉线摇。
盈盈春雨细，款款素弦挑。
花恼此时消。婉娩待人撩。
武陵春·梦桃源
行入桃花川水处，晓絮满空飞。
蹊末倏淋他世晖。村落与尘非。
竟日浮欢柯忘烂，琴动月明微。
终是清光唤予归。唯忆梦依稀。
纱窗恨·初春曲
依微烟雨因侬约。舞江城。
桃花一日轻红著。教情倾。
小桥处，纸伞姝立，谁犹认、杨柳初亭。
燕子飞来，两卿卿。
散余霞·闲愁词
莺啼仍荡秋千处。但落花节序。
栏畔时见东君，系游丝不去。
檐铃似知欲雨。瓦下低低诉。
谁与说者闲愁？又情深一许。
② ❁⃘𖤣𖥧
五月，溽暑。父授任广陵知县。
相府，席间，母恭贺余，曰：『今可谓双喜临门！』父不解，又回：『夫君今明珠去尘，锋芒得显，焉知府中，还有明珠，熠熠生辉，堪称才人乎？』遂以笺递之，乃侬前日，所书闲愁词。
父讶欣然。侬斟盏于侧。却闻：『小染不愧，吾颜解元之女也。吾亦赋诗一首——
小染闲来何处忧，不知愁味总闲愁。不闲那有闲愁写，若到愁时更怨尤。』
听此，侬立嗔，夺樽与笺。叱：『为人夫父，这等无礼，嘲弄女儿，娘亲也不管管。今焚诗，再不写了！』
满堂欢谑。一员外入，欲赠金银，数侍婢。父乃清官，自然拒之。侬见帏侧，一鬟儿低首，掬粗衣，似惊畏状。近之，其眉眼清澈，甚可爱，故轻呵曰：『妹妹莫怕！』又悄递杏花糕，伊缓接之，始抬眸，与侬秋水两莞尔，相顾无声。
客将返。父依母意，指鬟儿曰：『待家丁取银子来，此小丫头留下！』侬一时，欢无以抑，不知袖中糕点，散碎于中厅。但执娥儿手，往庭院去……
此小丫头，即娥儿。农家孤女，与娘同姓，名沈幼娥。后与侬，情同姊妹，一生依伴也！
③ ❁⃘𖤣𖥧
共侬一生知交，唯应如与幼娥。
表妹应如，扬州才女，桃源县令千金。与侬少小谊深，而一从相别，花落栏干，不知经年。
侬，颜邸独女。双亲宠溺珍怜。其时，孤闷痴顽，皆付于任性。此际，婉约悱恻，愿抒以娴柔。娥儿至，心扉敞。方晓，花雪依序，而光阴欣然。清风无笔，堪描画。洁月非钩，可卷帘。
娥儿应信有天姿。侍侬数月，或花舟相对，珞动步摇，青台共晚，秋水波粼。或于妆后绣余，清瓯淡抿，小笺初砑，绿绮轻挑。伊已认字、知韵，吟哦在伴，呵语如兰。
一日。侬忖诗弦畔，娥研磨于侧。伊一时笨拙，致墨洒琴台，浓香盈漫。侬以指蘸砚，抹伊粉颊，又转睛，搁笔佯嗔：『好个丫头片子，这般没用。也就数我慈悲心怀，若碰到别家恶毒小姐，当必卖了做瘦马去……』
话未落，笺纸湿。始听啜泣，戚伤不绝。侬欲致歉，娥已掩泪回厢，数夕，不言。母知之，从中化解，侬伊，又和好如初也。
后知，人生境遇殊异，各安所乐，各悲其悲。故勿以己心欢，度他人凄楚。知娥儿家境清寒，身世悲苦，侬再未，假以冷语与处……
寸阴如水，流年轻逝。
前时父翁，以诗戏谑，仍念之不忘。数月，侬但共娥儿，沉于读书、抚弦，疏于拾笔，叶韵。唯恹守兰闺，一时情起。翻阅书帛，偶然清致。亦为练字，而志绝句，共二十首。附此——
亭坐
燕子认前梢，青砖守小桥。晴空雪湛白，心事等闲消。
雨行
江南雨又纷，纸伞曳青裙。小巷苔痕染，清歌远可闻。
自趣
空山云予深，流水抚泠音。此际有清趣，援弦何必琴？
琴忧
花落谱池亭，莺歌尤动听。七弦无一弄，生怕扰空灵。
蝶痴
兰房顾蝶裳，掬醉恋诗行。莫是桃花瘦，那如文字香？
书恨
予恨久深居，才疏总不如。柔情萦寸缕，笔底愧难书。
弈思
四面楚歌凄，霸王行帐低。为他终落错，垓下叹虞兮。
绣余
绣余和泪吞，底事远山颦？娘说今春后，及笄应许人。
红豆
花落闻莺辞，春风起别时。枝低红豆满，不耐太相思。
菊茗
菊茗斟篱後，清风待月友。试询归屐人，五柳先生否？
绿珠
金谷楚腰旋，流红舞袂妍。倾城何错有，一坠教谁怜！
落花
忍顾瘦红堆，南风到处催。当时迎我意，数夕沁香徊。
红叶
莫叹清商怨，深宫无可羡。淡题红叶间，尽倩横波转。
丹青
频将点染停，勾晕不成形。拟勒将军骨，丹心照汗青。
梅妆
寿阳初竟妆，眉眼淡匀香。遥恨梅花体，如何侍女皇。
杯劝
百姓盼青天，无非生计难。任时当少饮，切莫负清官。
诗论
好句天然得，安须共泪吟。请君云上履，琼宇遍诗心。
梅情
疏影点池白，轻红裁雪开。孤山林处士，应许暗香来。
雪意
从来心似磐，晴日共栏干。但有梅花护，何辞累世寒。
回文
雨烟浮晚窗，红淡弃前妆。浦远归舟小，琴笙抚又凉。
若和六年
① ❁⃘𖤣𖥧
仲春。
一城花色 ，片水笙歌。
时，行游江南，不从车马。正杨柳青青，艄家秋娘，棹舟水上，见侬而呼『阿雪姑娘』，遂泛一程。秋娘乃船娘，原画舫歌伎，与家母旧识，后嫁商人，商人去，即渡船为生。
秋娘曰，沿春水南下，有葭川，景致清丽，山光宜人，一书生隐于竹……未及听完，至吴砖桥畔，见贩夫走卒，络绎熙攘，丝竹弥远，肴茗织香，又甚热闹，遂辞秋娘，共娥向花市去。
街垂，秀才卖画。画中女子，雪袂兰裳，纤手调弦，明眸流盼，冰清玉洁，款题『广陵第一才女』。经询，方知第一才女，乃颜知县千金雪染小姐，即侬耶？而画者，乃江南，落第书生弈公子。
画中人，似侬非侬，岂谓第一才女？弈公子又孰乎？回曰：『人皆传颜大小姐，花容月质，当仙子临尘。画像，乃弈公子，幻想而成。』娥问：『可否借才女，诗文一读？』又诨：『于女子者，才即美，美即才，干诗文何事。吾观二位小姐，亦应才女也……』
侬听却怒极，当即，置画像，碎之。知二分楼中，兴广陵诗会。欲惩始作俑者，共娥往之。
歌楼盛会，俊彦咸集。才子佳人，墨韵流芳。漫踱纸径毫林，不知痴醉。迷浸诗山词海，何免沉耽。侬一刹贪恋，尽忘来由。
忽闻人，啧和曰：『顾沁元相公，此诗委实天成也！』但望去，十步外，青玉几边，一白衣公子，收笔搴笺，青丝剑眉，素姿回眸，见之怦动，恍非世尘。见诗题——
扬州辞
烟花绚曜敛迷瞳，暖影约依缘水风。
绿绮歌弦谁试手，画楼梨帐倩惊鸿。
莫教梦入扬州误，可惜情因杯盏空。
累代清辉如转顾，二分明月一身中。
一时惊羡，细忖度之……
娥倏附耳，但见庭隅，某公共琴娘，似生争执。原是琴操姑娘欲出，而无人抚弦。侬恰兴起，遂不顾娥劝，以素纱遮面，解伊困，自荐之。又听花市笙响，记『琴笙抚又凉』句，扶梯，向顾生曰：『小女子，凉笙不才，愿援清音引玉，为公子试弦！』，即上台去……
三弄曲终。诸才子，以『笙姑娘』题笔，然语态轻浮，绮艳透俗，不堪斯文。唯沁元公子，『惊鸿曾是瑶台客』句，词笔超脱，甚慰雪心。
会余。与君相坐，攀欢半晌，共一楼烟雨，半屏梨花，炉香线袅，笙曲韵依。而忘世喧，心初情也……
后传颜大人来。侬与娥匆离，竟忘揭纱，以示公子！
归相府。数月，竟日茶饭微呷，弹弦转宛。行中忘程，坐又出神。娥每打趣，言侬害痴，亦不为意。期间，结诗词，题小集为『凉笙词』。并著一词，似陈心迹——
瑶台第一层·歌楼顾
寄忆梨屏。君别远、依微说不清。落花庭处，多情莺在，犹辨娉婷。
小城此时细雨，若昔否、莞尔眸倾。笺红褪，算江南心事，半在凉笙。
弦声。轻挑续抹，抚相思信予谁听？二分楼外，冰辉素洁，还度低萤。
夜来风吹紧，料那人、轩亦关应。待晴明。共扁舟横笛，意兴仍曾。
②
❁⃘𖤣𖥧
流火去，授衣时。
梧桐乍染，海棠睡浓。提笔，清词何句。照奁，玉钿无心。数双燕飞来，都无他音信……
近日，娥亦孤默，消减。伴时，常容挟苦色，敛眉郁然。或独守内厢，久唤方出。每见则秋水痕湿，转盼掩帕。
侬不知由，故趁伊出，入其室。见书笔次列，皱楮二三。绣枕底，压尺素，其字迹，粗浅横斜，扭曲烂漫，乃五言——
哀怜诉
上邪何生我，生我棘篱下。
双亲无可怜，视女如绳瓦。
雪冬衣待补，长怕骂和打。
行年十有三，苦尽归尘也。
唯恩小姐知，忍泪娥痴写。
读毕，未及感伤，又于衾床见红迹，甚忧之。
匆执尺书，去询娘亲。母略思量，后会心浅笑。又予娥诗，一番称好。侬不解，娘曰：『阿雪，那年月信初临，你不也吓得，哭了一场？还净讲，雪儿快死了！』
听却，侬形羞，亦倍觉娥儿可爱，共侬一般。固伊痴小，初学字，已能诗，倏然怜之。
亭午。与娘，于河柳畔，寻见娥儿。后，侬挽娥手，入母兰房，请授女儿事……
某夕，桂华静好，青瓦匀霜。于中庭，侬悄唤娥入闺，时一牖清光，侬倚琴台，赠伊文房，并指『凉笙词』相证，说与结交，娥惊而如杵，又连退，不愿，即夺门出。
数日消折，侬锲而不舍，终在望日，共幼娥往城隍庙，于像前，誓结金兰，并约府外，以姊妹称。
后知会阿母。母欣喜曰，『为娘，今又添一千金乎？』，又忙虚掩门扉，转侧轻呵，『吁！莫教你爹听见了！』
……
③ ❁⃘𖤣𖥧
年终，无事。
庭雪白莹，梅花姝好。父访恩师，往京华去。侬，是日消闲，拢娥儿，悄入东书房，而偶得『远清词』册，乃沈远清撰。忽记娘亲，沈荷忧，原扬州绣女，号远清居士。一时，如获至珍，不倩而取之。
概词集述忆，乃绣女荷忧，与解元士候，情深往来……
读至『思佳客』，侬不禁倾心，故匿册于怀。趁娘亲，于兰房刺绣时，侬刬步镂轩外，低沉道：
思佳客·君莫负
月影轻盈花影辞，西窗织锦念归时。
丝丝入扣君知否？脉脉含情侬绣之。
尤线瘦，最针痴。一生何事系相思！
因无字据缘空许，莫恁倾心说画眉。
话音未落。
忽传哎呀声，知娘亲应伤了手，忙入。娘立而来拥，道『这丫头，可不敢留了，明儿该嫁了你去！』，欲痒之。侬一时不禁，唯求饶，还词册。
一时，娘娓娓与说，二十年前，有情之人，终成眷属。侬心歆羡，恍入前尘。后，每若填词，即借『远清』观睹。
……
不知缘甚。
琴余度词，时念顾生。忆歌楼相顾，初心暗许，君知否？谓：『人成昨事，月到栏干。无意想他，欲掩还难。』
……
其间。词工不多，集『九张机』、『洞仙歌』等——
九张机·凉笙书
一张机，粉奁谁映远山低？黄鹂声缓妆无计。红颜痴小，桃花待字，何事淡凝眉！
二张机，游丝吹不入兰帏。等闲消却恹如此。回眸多少，有情秋水，争忍试罗衣。
三张机，红笺香尽怎裁诗。春风文笔能存几！素来忧绪，缠绵难已，说与白云知。
四张机，晴空一湛碧痕微。清岑依约花开似。珠帘半卷，暖人天气，唯自倚栏时。
五张机，忆曾漫步浣纱溪。女儿裙袂烟波底。泛舟楫去，待霞光紫，疏影恣披离。
六张机，当年翩舞画楼西。祗今仍落倾城泪。无言芳谢，小庭堆积，彩蝶几时归。
七张机，轩台长羡袅青丝。一从雪染及笄始。二八如玉，与君初识，应幸未逢迟。
八张机。歌楼会后系心仪。个中娇软倾琴绮。欲书新句，揉些寸纸，只为写相思。
九张机。三生共作一生期。顾生可晓凉笙意？一生安好，一生偕老，还许一生炊。
洞仙歌·扬州误
桃花未免，恰嫣然初见。烟雨丝如七弦缓。
眼初抬、恍对天上清波，来亘处，明月二分流转。
素纱遮不住，几顾无言，屏上梨枝共心乱。
莫说士可死、女亦能之，情深浅、与君莫换。
别经年、何处意翩跹？扬州误、相思一时难遣。
十二时慢·拟相思曲
夕晖寒，薄光浮柳。君住江南那处？
独怅淡、和侬最属。岂说落花无数。
舞袖轻盈，歌声烂漫，都付当时句。
谁可计、愁下琴心，不许风来，拨乱弦中情语。
离有时，归期未许，雁字去来无主。
红泪寸生，分明笺底，匀笔唯因汝。
若月光识晓，倩他些忆寄予。
梦影中，泛舟趁酒，相对低眉如故。
苔石环篱，水天邻户。是处花千树。
约从今放迹，一生作天涯侣。
凉笙·亦心
1
山之底，水其上。地角，千寻近瀑。
月出东，日落西。天涯，两望得明。
2
土须右，火应左。檐下，四时成炊。
侬于后，君在前。世间，一生可好？
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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