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

爱他这件事她做的跌跌撞撞，能给自己的尊严只有最后的洒脱

One.

灯光昏黄惨淡，落地窗半掩着厚重的窗帘。鹅黄色，碎花。玫瑰。

她穿红色的裙子，靠在窗边。唇色和裙子一样妖艳。她俯视着这个城市的纸醉金迷。眼睛里的色彩越来越淡。

身后是一张洁净的单人床。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深海蓝。

她赤足。高跟鞋放在门边，斜倒下一只。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

Two.

她习惯在深夜饮酒。独自抽完一支女士香烟。在有些甜腻的烟雾里与自己交谈。

嘿，女人，今天你见了谁。

一个男人。

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不知道。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

是你希望的样子吗？

我希望他是那样的，他就是那样的。

然后她才笑。把烟头丢在地毯上。用一杯茶浇灭焦糊的味道。如此。第二天就又是一张新的地毯。

她任性。红色的唇印留在香烟上，烟雾里都是吻的味道。霸道仓促。不知所措。

Three.

她在天亮起的时候被铃声吵醒。裹在被子里接了电话。

他说，再见一面吧。

她犹豫再三，穿上了卡其色风衣。长卷发。没有涂唇彩。

白色挎包里，放了现金，信用卡，一包Davidoff女士香烟。

沉默的相见，最后是他先开口。

我以为你会要我一个理由。

不会改变结果的事情为什么费力气做？

你有时候太热烈，有时候又太冷清。比如现在。

这是你离开的理由吗？

不爱了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滚。

爱他这件事她做的跌跌撞撞，能给自己的尊严只有最后的洒脱。

Four.

分别后她独自坐在28层公寓楼顶。点燃一支香烟。女士香烟温和，温和得让她烦躁。

鼻腔里萦回着淡淡的香水气息。

不是她喜欢的牌子。

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外表风平浪静，内心里却早已天崩地裂。

没有人听得到，只有她震耳欲聋。

没有人看得到，只有她惊心动魄。

她闭上眼，仿佛每一根头发都在尖叫，她却是安静的。

她睁开眼，面前仿佛是宽阔的海。只属于她的，黑暗的大海。

Five.

她不再说话。

那些即使说了也没有人再听的话都随着她在岁月里变得苍老。

只有孤寂，在日复一日的刷新。

黑色的头发。

红色的长裙。

她沉默下来开成一大朵寂寞的芍药。

Six.

把键盘敲得咔咔响，撒一堆硬币在玻璃茶几上听哗啦哗啦的声音，把高跟鞋的哒哒声踩得尖锐而富有节奏感。

她偶尔折腾出各种声音为自己寻找存在感。

像个孩子急于得到小红花的奖赏。

但最后她还是把自己抛进柔软的棉花里，没有声音，没有眼泪。

她还是喜欢深夜饮酒，指缝里不再有香烟，时常在窗前轻轻的哼着一首莫名的旋律。

在她醉倒之后，那首不知名的歌就附在厚重的窗帘上，为她隔绝了光亮，喧嚣，以及一切声色。

只有那幅深海蓝的油画，在默默地看护她。

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