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生不息”第二期,75岁的林子祥和28岁的曾比特翻唱陈奕迅的《单车》。林子祥一身缁衣,曾比特T恤背带裤,一老一少在舞台演绎父子对话,表达了父子深情。
《单车》由 Wyman Wong作词,陈奕迅原唱。词作者的原意是表达对父亲的投诉。因为父亲对自己吝于表达爱,父子间唯一的亲密的接触是在单车上。“只有一次记得实在接触到,骑着单车的我俩,怀紧贴背的拥抱,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一车、两人。可见刻骨铭心。但仅有这一次,没有再多半次。
这首责怪父亲的歌,却被很多人理解为赞颂父爱的歌,甚至还被很多唱片公司作为父亲节的主打歌, Wyman Wong啼笑皆非,甚至撰文澄清他的写作原意。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刚好就是歌词中的某一点击中了听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每一个人记忆中的单车不尽相同,于是就有了自己的理解倾向。正如曾比特在《单车》中感受到了自小缺失的父爱,林子祥在歌中释放出浓浓的父爱,以及对曾比特的疼爱。
我也有我的“单车”。
“骑着单车的我俩,怀紧贴背的拥抱,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我的“单车”不只“我俩”,而是四个人。
小时候,每天晚上吃完饭,洗过澡,老爸就用他的廿八吋自行车载着我们姐妹仨“行公路”。
那时,小街的尽头就是一条长长的公路,一直通向远方。公路是泥沙路,黄澄澄的,很干净,很平整。因为沙子的比例较多,所以哪怕是下雨,也不会泥泞,走上去感觉更清爽。公路两旁是青草,青草以外,是灌溉用的水沟,水沟后面,就是平坦的水田。插秧前,田里水量充足的时候,就像一面面镜子。插秧后,就从一块碎花毯子变成绿毯子,然后转黄,再到褐色。一年两次,年年如是。小街上的人们,吃过晚饭就“行公路”,即到公路散步。
别人“行公路”是走路,我们行公路是坐单车。三姐妹,一人坐在车架上,另外两人坐在后衣架。坐在车架上的是小妹。当然不是直接坐,谨慎老爸安了安全的坐篮。后面衣架,老爸也叫人焊了脚踏的地方。
在别人慢慢走路的时候,我们四个人风驰电掣地超过了他们。车速肯定不快,但当时就是有风驰电掣的感觉。我们先于他们到达“行公路”的终点。十字路口就是终点,这是人们约定俗成的。
终点的水沟旁,有一种野花长得特别茂盛。小小的白色的花朵,形状就像星星。我们总要采摘一大把,心满意足地回去。
如果那时有人拍视频,或者拍照片,那画面肯定很唯美。夏日的傍晚,天边的一抹彩霞,凉风习习。田野平坦碧绿,黄澄澄的、笔直的公路上,驶过一辆自行车,骑自行车的是一位穿衬衣的男人。自行车上,是三个小女孩,前面一个、后面两个。女孩们的头发蓬松,是刚洗过的那种蓬松。穿着紫色的碎花连衣裙,她们手里,捧着一大簇星星一般的野花。
每每看动画片,看到父亲带着孩子穿行在田野、草地中的画面,我都觉得,那就是我们。
老爸与我们最亲密的接触,也仅止于此了,他是个寡言的人。我外婆也很嫌弃他这一点。老爸还曾对他的两个女婿说,我们小时候,他很少于我们交流,以致造成了疏离。
但是,那与单车有关的画面,已深深烙在心间。“任世间再冷酷,想起这单车还有幸福可借……”这幅画面,也足以抵挡老爸对我的不理解所致的怨怼,抵挡我为了他的病痛而付出操劳。
这便是属于我的“单车”。不知 Wyman Wong会不会觉得世间又多了一个误读他的歌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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