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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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从阿婆们的闲聊中听到一个秘方，说后山有种蔓生植物的红果子，泡酒吃了能生儿子，便下决心一定要找来试试。

隔天天不亮，女人伺候出门做工的男人吃好饭，又将大女儿叫醒，嘱咐她看好两个妹妹，就背着平时割草的背篼往山上走去。

连生三胎女娃，公婆的脸色早就不好了，虽然是分家过，可该听的教诲哪日也少不了。同辈的年轻汉子，也时常开她男人的玩笑，男人性格好，只是嘿嘿笑。这更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男人，心想无论如何，这回也要生个带把儿的。

怀着这门心思，女人上山的步子更加急切而有力。

这座山女人几乎每日都来，不单是捡柴割草才来，下地劳作这里也是必经之路，因为山里人种的地都是绕着山垦出来的。但阿婆们说的山顶顶上，女人还从没去过。一是那里没有自己的庄稼和柴坡，二是传说那上面有棵老槐树是个厉鬼化成的，青天白日也能上人身，索人命，村人几乎都不去那。可若要采到那种果子，就必须得上去。所以，女人虽然心里紧张，也还是埋头一个劲往上攀。

远处的天边，还有几粒星子忽隐忽现，暗灰的天色已经逐渐开始现白，女人知道，即将天光大亮。所幸，她还有几步就爬上顶了，返回时也还不会太晚，不太可能遇见熟人。

“是来采果子的吗？”一个男音在女人头上兀地响起来。

刚想抬头，一个闷棍霹来，女人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再醒来时，女人被捆绑住了手脚扔在一个山洞里，嘴巴也塞上了布条。她不能动弹也不能喊叫，望着身上七零八落的衣裳，女人呜呜地哭起来。

“你不该来这儿，来了就别哭。”洞口出现一个身形魁梧的黑影，他背光站立，女人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声音却有些耳熟，可一时间又说不好是谁。

这样过了七日，那男人每日都来一次，完事会给女人一些吃食，再把她捆绑起来，塞上嘴。除此，并没有多余的话。女人无力逃脱，也不敢逃脱，她怕回去见自己的男人。寻过两回死，可最后关头她总想起女儿们的模样，就又瘫软在地，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七日后的清晨，有村民在山脚下发现昏倒的女人，头发蓬乱，浑身脏污，手上握着一包红果子。找女人找得发疯的男人，赶忙将她抱回了家。女儿们都围拢在床前，嘤嘤泣声，等待她们失而复得的妈妈转醒过来。

女人醒来后，精神一直萎靡，望着人的时候有些呆呆的。虽还是成日勤恳忙碌，但眼睛总是空洞洞的，没有神采。

村里人都说女人是上山采红果子的时候，被老槐树附了身，困在了山里没走出来。至于为啥会回来，大家又猜测，可能是因为女人求子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所以得了一线生机。不然，怎么还让她好好地带回了红果子呢？

大家边说边唏嘘，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讲起。仿佛同情女人，又仿佛羡慕女人。

十个月后，女人果然生下一个男娃。

男人高兴坏了，公婆也罕见地拿出了二百元钱给儿媳妇补身子。看着怀里儿子红嘟嘟的小脸，又看到一家人这么高兴，女人这才微微弯起了嘴角，精神头也一日足似一日。

月子里，村长作为村里的大家长，来家里看望过女人两三次，但每次都只是在门口站站，和男人聊几句近况就离开了。

某个傍晚，日头正西沉，村长和男人在门口抽烟。奶完娃小睡的女人悠悠转醒，透过窗户，她一眼望见院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光，看不清脸……

日光催人老，女人也成了老婆婆，只不过这时候的她，反倒成了个精神矍铄的老婆婆，说着话，眼睛里闪着光。得闲的功夫，她就坐在门口和婆子媳妇们唠嗑，讲那些在村里流传了许多年的故事。

“阿婆，吃了后山红果子真的能生男娃吗？”一个年轻媳妇红着脸问。

“你猜我们家天赐是怎么得来的？那一年……”

被称作阿婆的女人，摇晃着手里的蒲扇，缓缓抬头看着顶上灰蒙蒙的天，开始慢慢讲起了生儿秘方——红果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