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科幻]月华拱璧下的较量（17）
故地重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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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启南又把自己搜集的一些图片发给赵艳华，说道：“你再看看这些图片。”
赵艳华细看之下，恍然大悟。
第一张照片是在高高的丘陵上拍摄的。照片也拍摄于桃花盛开的时节，从拍摄者脚下，一直到农民聚居的地方，一眼望去，满眼是粉红，偶尔会出现一线绿色，是种植在山沟里的杨树、柳树等。另外一张照片，则是在山上拍摄的。山上看下去，在山脚下，是一座的水库，水呈现不健康的蓝绿色。再向上，则全是桃园、苹果园。在这些果园的地坝上，偶尔会有一两棵松树在孤零零地站立着，怯怯地，好像在为自己长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而感到很抱歉一样。再往上，则是桃园和松树林混生在一起：稍平些的地方，全部改造成了桃园，太陡峭的地方，还有一小片一小片的松树幸存。很明显，原来这些地方全部都是松林，是农民为了种植桃树，偷偷的把松树砍了。而就算是稍平些的地方，据赵艳华目测，坡度也在40度以上了，这种地方，根本没法做水土保持，一下大雨，化肥、农药会以极快的速度流失，进入到河流，渗进地下水。
“当时，这些村的农民得癌症的比其它不种果树的村要多很多，很多人在正值壮年时就去世了。”程启南说道。
“其中有些年头这些地方违禁高毒高残农药使用特别厉害。比如神农丹，百草枯，福美胂。后来不让卖了，但是这些农药效果好，有些商家偷偷摸摸地卖，有些人就偷偷摸摸地用。但是也都知道用了对人不好，就专门给打算卖掉的作物用上，比如说花生，把不用剧毒农药的留着自己吃，其它的则卖掉。比如生姜，很多农户都是收获后储存时都是先在地面撒一层神农丹然后再放生姜，诸如此类。”
“所以，我认为中国《三字经》所说‘人之初，性本善’是完全错误的，自欺欺人。用心很好，可惜并不切合人类实际，人性之恶，有时我们很难想像。”
“这是人性的共性。不管是当时的美国人还是中国人还是什么人，是一样的。当时很多中国有钱人都跑到美国去，还说美国环境就是好，美国人素质就是高；中国环境污染严重，中国人素质就是低。其实想想，美国还不是也在以国家的名义做着这些‘以邻为壑’的勾当，比如，把污染严重的产业转移到不发达国家，这难道不是一种‘恶’？毕竟，地球是大家的，污染则最终是全球性的，谁也无法独善其身。而美国的民众之所以显得素质高，个人认为则得益于国家已经把坏事做了，而且，美国法律比较健全，违法成本太大。”
“抑制人类的自私，应该法律和道德双管齐下，以法律为主。孔子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他认为，用行政命令来治理，用刑法来处罚，人民虽然能避免犯罪，但还不是从心里知道犯罪是可耻的；用道德教化来治理，用礼来约束，人民就会有羞耻之心，而且会自觉地改过。所以，孔子老先生说：“故夫度量不可不明也，善欲不可不听也。”也就是说，注重法律，同时还要注重道德教育。可惜，几千年来的中国注重私德，却忽视了公德。”程启南感叹道。
“你这人，有话唠的倾向，是不是平时没人跟你聊天？”看程启南越说越来劲，越扯越远，赵艳华及时打断了他。
“算了，我们不谈这些了，毕竟，这里还是我的故乡，就不给她抹黑了。走，咱们到山上的护林防火站遗址看看去。”程启南提议道。
两人很快就到达对面山顶，在一处房子遗址外面的巨石上停了下来。
眼下，正是四月初，天气乍暖还寒。整座山上，还是一片衰草连天的景象。刚停下，赵艳华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快看快看，杏花，一树杏花！”
顺着赵艳华的目光，程启南看到，一棵苍老的杏树，满树繁花，盛开在护林防火站遗址的石头围墙里。
这座遗址所处的位置，在山顶稍下向阳处的一个平台上，旁边石壁上有清泉流出。房子已经没有了屋顶，一面山墙也塌了，从这所宅子倒塌的程度来看，显然已是废弃很久了。这是一处典型的山村住宅，房子，院墙，鸡窝，石磨，地面，这一切全都是石头的。院子里有一棵杏树，一棵刺槐树，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 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当地政府专门聘请来看护山林的，后来老人去世了，就再没人来住过，也就荒弃了。”程启南说道。
站在这房子前，时光仿佛倒流。两人似乎看到了这房子的主人，一位老人，还有她的老伴，迎着暖暖的阳光，清晨打开柴门，到外面的土地上耕作。鸡们早早的从鸡窝里出来，有的在院里啄着什么，有的就干脆跑到外面山坡上自己找食去了，就在院墙边上的鸡窝里，有一只鸡刚刚下了蛋，咯咯的叫着……傍晚，苍老的身影在院子里走动着，肯定还有一只黄狗？偶尔，老人的子孙们会来到这里，这院子里就显得热闹多了。夏天的夜里，当月亮升起在山头时，劳累了一天的老两口，也许会在刺槐树下的石板下，摆下两只长满了茶锈的茶碗，一边说着田里的活儿，一边喝茶……
一边想着，两人走进石头垒成的院子，来到了杏树前。
杏树很粗，得两只胳膊搂才能搂得过来。树下是一些稀疏的小草，有些才露出弱弱的小脑袋。树头很大，四个巨大的树杈分别伸向四个不同的方向，但是西面的一枝已然干枯。树上，有的杏花已经盛开，有的则还含苞待放。盛开的，乳白中带点淡淡的红。待放的，则如少女的脸，显出动人的鲜艳的红色。但是，这里，即没有蝴蝶，也没有蜜蜂等昆虫前来光顾，就只有这一树的繁花，孤零零地伫立在这春天的荒野中。
“花为什么大都在春天开放呢？难道是想为这单调的世界增添点色彩吗？”程启南又像自语，又像在问赵艳华。
“我想，这应该是自然选择的结果。”赵艳华说道，“现在，应该是这杏树一年中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光了。一树繁花，春和景明，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烈日当空，更没有这样那样的害虫前来，她只需要尽情地舒展，尽情地开放，尽情地展现生命的美丽与繁华。但是，因为没有人来管理，注定在繁花落尽后，只有少数的花能变成果实，又只有少数果实能避过干旱、狂风、冰雹、害虫的侵袭，最终在秋天成熟。可是，这已足够了。就算是没有果实成熟下来又如何？她曾美丽过，并且，她还有下一个春天。”
“就像爱情，两个人从相识到相恋，最初的时光，因为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世俗和其它人、事的干扰，所以，两颗火热的心，互相吸引，花前月下，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总也呆不够。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激情褪色，爱情从天上来到了人间，各种矛盾就开始显现，”
“哈哈，原来遇到想说的话题，你也是话唠！”程启南打断赵艳华的长篇大论，笑着说道，“所以，你才说，只做我18个月的新娘？”
“对。只留下美好的时刻，多好！”
“更何况，实现长生后的人类，已经不再需要通过婚姻来存续后代，婚姻，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归属而不是生理上的需要，现在不是已经有很多人崇尚‘只要爱情，没有婚姻’了吗？”
“长生？也难。你还记得月球基地上发生的事吗？据初步调查的结果来看，人类的长生之梦，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程启南说道。
“是啊，现在苏妍就在调查小组里，我听她说过。”
说到这里，赵艳华心情就像头顶的天空，慢慢有乌云在聚拢。
“要下雨了，咱们走吧！”刚才程启南的话显然影响到了赵艳华的心情，她提议道。
“好。”
两人腾空而起，在空中做了片刻停留，然后，直奔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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