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皮囊朽坏,我们还剩下什么?
好吧,你告诉我,还有灵魂。
半个月前因为一些变故,我拖着行李箱再次逃至人生梦想的养老地——大理。随身携带翻阅的恰巧是蔡崇达的这本《皮囊》。就这样拖着我的这具还算好看的皮囊打包携带者悲伤的心,开始一段独自旅程。
在沙溪小旅馆静谧星空下,读到作者的阿太去世,阿太说:“我很舍得”,阿太还说:“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阿太瘦小的躯壳下有一颗坚硬的心,阿太九十多年的人生阅历雕刻出的层叠皱纹让她豁达通透。想来有时候我们就是太过在意这幅皮囊,一点点小伤小痛就让我们爹喽自个无比矫情,就连最简单的跑步,今天胡吃海喝不跑了,明天脚趾头疼弃跑,后天埋怨雾霾天气……最后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落下当初一同约定跑步的伙伴好几个档位,想要奋起直追发现很难追不上了。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却被这肉体和各自欲望的污浊给拖住,竟不如一个乡下的阿太。
读到作者的母亲坚决执拗的盖房子,自从父亲生病之后,母亲顶起了整个家庭,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即便花费巨大盖完就要面临被拆,那又怎样,母亲盖的岂是一间房,她盖的是这个家的一口气,也是她对父亲的深沉的爱。这个外表无比坚硬的倔老太内心柔软极了。母亲看似令人不解的扑腾恰是她对生命的敬畏,对家庭的忠诚。我喜欢母亲这个角色,她让我觉得只要你用力活,不管活出什么样,人间都很值得。尽管唯一的观众——生活,从来就不是个太好的观看者,它更像一位苛刻的导演,用一个个现实对我们指手画脚。
但,可能生活也并不尽然残酷。深夜窝在旅馆露台看书的我收到前台小哥递过来一杯热牛奶,在异乡来自陌生人的温暖。然而我们总能够轻易被陌生人的一点点友好感动,却时常不记得感恩身边至亲的人。我们总以为他们可以一直都在,我们拼命的逃离,让自己充满借口,借口我们已经长大足够大,企图撑起什么,想要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然而当作者的父亲最终去世的时候,他看到父亲床头那张他唯一的照片都被父亲的手摸到已经发白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恰恰剥夺了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
生活并不残酷,人心往往才最残酷。
我们如何与自己和解?
如何用好我们的皮囊?
如何照亮皮囊内包裹的这颗心?
书中还有一些故事:那个小镇姑娘张美丽,她挣扎过、证明过、妥协过、最后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小镇姑娘;两个阿小的故事,香港的阿小和小镇的阿小,或者还是作者这个阿小,他们谁又比谁过的更好呢?心之安处便是故乡,心之安处,便是自己与自己的和解。
而天才文展和疯子厚朴的故事,给我的感受几乎是作者内心住着的另外两个自己。有时候人会做些看上去奇怪的反应,比如越厌恶、越排斥的人和地方,我们却越容易纠葛于此,越容易耗尽自己所有就为了抵达。文展的执念和厚朴的执念何尝不是如此,但也许最终作者用他的小心和隐忍走出了这种执念,他最后在书中写道没能说出口的话是:“或许能真实抵达这个世界的,能确切地抵达梦想的,不是不顾一切投入想象的狂热,而是务实、谦卑的、甚至你自己都看不起的可怜的隐忍。”
或许,生活就是张这样的问卷,你没有回答,
它会一直追着你问下去,
而且你不回答这个问题,就永远看不到下一个问题。
所以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最终都要和自己和解。
因为人间不值得不开心。
2018.11.26 米白色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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