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一位叔叔,亲戚的亲戚,关系上有点远了。
记忆中叔叔的个子比较魁梧。每次遇见他,都剃着一个板寸发型,看上去精神饱满。叔叔去世后,我才听说他曾当过兵。也许叔叔的模样来自这段经历的打造。
多少年的岁月如同宽广的河流,把我和叔叔隔成了两边。我在这边,叔叔在那遥远的一边。有时,我望见他的身影,清晰和模糊相互混淆。河水静静地流淌,而叔叔的身影一直如此。
现在,叔叔已经离开人世,那边尽归于虚无。
很多年前,我在读六年级。有一天,我的大舅舅带来一本橙色的笔记本,说是叔叔送给我的。翻开笔记本,扉页上,叔叔用圆珠笔写了一两句话,显然是赠言。别人送给我东西,很少赠言,口头的不多,书面的就更少见,叔叔是极少数的一位。当时觉得挺新鲜。
有一年暑假,我到大舅舅家里去,走进小区的后门,正巧望见叔叔的妻子坐在大舅舅家的窗边。她也看见了我,和表弟一起挥手致意,脸上露着笑容。她和叔叔一样,待人接物都发自内心的真诚,毫不做作。
后来,叔叔的妻子不幸因病去世。噩耗传来的当天下午,母亲到叔叔家里吊唁,叔叔有事不在家中。晚上,叔叔打来电话,母亲说着说着便放声大哭。听母亲说,电话的那头,叔叔也没有忍住眼泪,在哭声中宣泄着失去妻子的悲痛。
大概过了半年,家姐结婚,我和母亲来到婚礼现场。叔叔一个人正站在门口,注视着前方。我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这让我有些不安。我们走近时,叔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又拍拍我的肩膀,好像在打消我的疑虑。我们走进现场没多久,叔叔来找我,要我把几瓶酒放在桌宴上。笑着说,你先操练起来吧。以后自己也要办一场婚礼的。
没有想到,这次短暂的见面是我见到叔叔的最后一面。如今,天人永别,岂能不唏嘘!
原作于2017年8月3日
2017年10月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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