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吱呀”的闷哼,惊得树上黄鹂叽叽喳喳着扑腾不已。
昨晚风雨大作,门前那棵百年老香樟不堪狂风肆虐,新叶嫩叶飞落满地,而些许夹杂门缝中的落叶此时也因门的完全敞开纷纷飘落。门前,一抹黛色的身影静立在了晨曦的天光下。
那是一个少年,明眸皓齿,秀丽鲜妍,皓腕凝霜,翩然若仙。顾盼神飞如临水照花,傲然独得如朗月入怀。左手腕悬着一条青色的穗子,上结一枚白玉同心扣。
少年名叫沈归,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医师。每天来找他看病的人不少,满意而归的人也不少。如此妙手仁心,如此济世神医,本当应是门庭悬满锦旗,颇受百姓爱戴的吧。可沈归不是,他不仅没有得到百姓的爱戴,甚至还颇不受百姓待见,常常是他费劲心血将病人医好,后脚病人就拿东西走人,无一句道谢之词,无一分感激之心,甚至无一文酬劳。
悬壶济世不为钱财,沈归向来深以为然。可当那些得到过他救治的病人对他恶言相向时,依旧会有三分委屈,七分心寒。
“我家世代务农,家境贫苦,没有闲钱再给你了。诶这样吧,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你把我爸治好了,我让你摸一下,就不付钱了,这总成吧?”
“我……不是……”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不是什么啊,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支支吾吾磨磨唧唧的真烦人,反正我没钱,我能给你摸就不错了好吗,你不要不要,我还嫌你恶心呢!”
“公子,医者仁心,不为钱财,你不必过分执着于此,令尊的病能治好就是给我最大的回报了,你不必……”
“哎行了行了,不要钱了对吧?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走了 别再磨磨唧唧念经了。爹,咱们走了。”
“公子,令尊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切忌过度疲劳,我开的方子每日用膳后服一副,七日,便可完全……”
“行了行了知道了,还有,别叫我公子,听着腻歪的恶心。”
那男子掺着老者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医馆,留下沈归一个人痴痴地站着,久久没有回神。
门前写有“普善轩”三字的门帘被清风吹的东北西南乱晃,突然又像是被定了身形一般倏然不动了。
沈归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稍稍回过神来,盯着门帘轻轻的说了句:“你来了。”
帘后的黑影晃了一晃,一抹雪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沈归眼前。
沈归微微抬眸,依稀看到男子的眉目似乎又清秀俊朗了些,比起初见时的清瘦苍白,生气更甚。
他是沈归的病人,前月刚来沈归的医馆里看过,是阳衰体弱的毛病。
沈归知道他已有家室,妻子年轻貌美,水性风流,而他,也是纨绔不羁,恣意轻狂的少年公子哥。只不过三月前,因为体弱无力的毛病,被自己的妻子逼着写了休书。
想来也是可笑,堂堂柳家大少爷,竟因不能行房事,被一个女人给休了,还成了十里八乡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
也难怪他不避嫌,找了沈归治病。想来除了喜好男色的沈归能坦然处之,毫不介怀,换了其他的医师,还不知道私底下怎么嘲弄哄笑他的无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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