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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的爱情

相濡以沫的爱情

作者: LIYU李昱 | 来源:发表于2018-12-09 20:53 被阅读5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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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濡以沫的爱情

            在八十一年前三月的一天晚上,清华园的古月堂门口,一位年轻人陪送他的表弟到这里,一起在等一位女生。要等的这位女生考上了清华研究生,这次是随年轻人的表弟一起来清华来看望她朋友的。没过多久,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古月堂走了出来,看到了在等她的朋友,也看到了这位年轻人———只见他穿一件青布大褂,一双毛布底鞋,戴一副老式大眼镜,瘦瘦的,书生模样,满身浸润着儒雅气质,觉得他眉宇间“蔚然而深秀”。而年轻人也觉得面前的这位女子“颉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相互打了招呼之后,女生和她的朋友一起又回到了燕京,这位年轻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古月堂前的这匆匆一见,两人从此便把对方放到了自己的心里,不能相忘。他不知道,她就是坊间传闻追求的男孩子有孔门弟子“七十二人”之多的杨绛;她不知道,他就是清华大学里赫赫有名“清华三才子”之首的钱锺书。

            自那次以后,钱锺书写信给杨绛,约她在工字厅客厅相会。见面后,两人开始了第一次的交谈。钱锺书睿智的目光,侃侃而谈的口才,旁征博引的学识,诙谐幽默的谈吐给杨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杨绛也让钱锺书觉得他们俩在文学上有着共同爱好和追求,性格上互相吸引,心灵上默契交融,这一切使他们一见钟情。两人便开始了浪漫的爱情,从此书信往返,越写越勤,最后是一天一封。一次,杨绛的回信落在了钱锺书父亲,古文学家钱基博先生的手里。钱父好由于好奇悄悄拆开信件,只见信中写到:“现在吾两人快乐无用,须两家父母兄弟皆大欢喜,吾两人之快乐乃彻始彻终不受障碍”,看完喜大赞:“此诚聪明人语!”在钱基博先生看来,杨绛体贴且办事周到,这对于不谙世事的儿子,是可遇不可求的贤内助。杨绛的母亲也说:“阿季的脚下拴着月下老人的红丝呢,所以心心念念只想考清华。”一九三五年,两人完婚,牵手走入围城。

    在英国牛津留学的钱锺书夫妇

            同年七月,钱锺书与杨绛前往英国牛津大学留学,钱锺书入埃克塞特(Exceter)学院攻读文学学士(B.Litt)学位。因清华外文系研究院主任偏重戏剧,而杨绛又对戏剧无太多兴趣,因而与公费留学无缘,只好旁听和到图书馆自己自习。刚到英国的杨绛很不适应。一天早上,她还没起来, “拙手笨脚”的钱锺书开始在厨房里大显身手。他煮了鸡蛋,烤了面包,热了牛奶,又从别处那里学来了做又浓又香的红茶,还有黄油、果酱、蜂蜜,一齐用床上用餐小桌子端到了杨绛的床前。杨绛幸福地说道:“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早饭哩!”听到妻子的赞美,钱锺书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钱锺书夫妇在学校旁租住了一间寓所。平时闲暇时间,两人喜欢坐在一起相对读书,各自学习。他们喜欢一起读诗,中文诗、西洋诗都读,然后一起背。他们发现,如果两人同把某一字忘掉,怎么也凑不上来,那个字便是全诗最欠妥的字了。两个人经常在一起作读书竞赛,看谁的书读得多;读读写写,嘻嘻闹闹,婚姻生活充满了情趣。白天出去学习,晚饭后一起外出“探险”,这是一段快乐自由的日子。一年后,夫妇俩到了法国游历,之后返回牛津,也是在这个时候,杨绛怀上了孩子。钱锺书希望那是个女儿,果然如愿以偿,并取小名“阿圆”,据说阿圆是牛津出生的第二个中国宝宝。钱锺书这期间天天来看望杨绛,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后,得意的说:“我是我的女儿,我喜欢的。”钱锺书获得文学学士文凭后,一家三口便前往了法国,开始了法国的留学生涯。在去往法国的路上,一个伦敦乘客看了阿圆,客气地说:“a China baby”(一个中国娃娃),也可以说是在讲“a china baby”(一个瓷娃娃);夫妇俩很得意,阿圆的到来也成了两人远在异乡重要的精神依托。到了巴黎,钱锺书还是很用功地学习西洋文学。夫妇俩同读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钱锺书的法语生词比杨绛多,但一年后他的法语水平却远远超过了杨绛。他们相对而坐,法国文学自十五世纪读起,一家家地读到十九世纪。钱锺书每日读中文、英文,隔日读法文、德文、意大利文。夫妇俩在浪漫之都,彻底地翱翔在文学的天地里。

    在法国留学的钱锺书夫妇

            钱锺书虽然在语言文学方面是个天才,但在生活方面却很多事情不能自理。比如他分不清左右,打不好蝴蝶结,无法将鞋穿好;拿筷子也像小孩一样用手一把抓。杨绛在生活方面默默地给了他很多的帮助。杨绛怀孕住院期间,钱锺书只能一个人过日子,每次来看望她的时候,总是愁眉苦脸的,说:

            “我做坏事了,我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

            “不要紧,我会洗的。”

            “墨水呀!”

            “墨水也能洗。”

            于是钱锺书便放心地回去了,然后下次来:

            “我又做坏事了,我把台灯砸了。”

            “不要紧,我会修。”

            放心回去后,过两天又是满面愁苦的:

            “我干坏事了,我把门轴弄坏了。门轴两头的门球脱落了一个,门不能关了。”

            “不要紧,我会修。”

            一句“不要紧,我会修”,成了对钱锺书最大的安慰,杨绛确实是帮助了钱锺书不少生活上的问题。钱锺书在上海写一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家中的女佣因家乡的生活好转要回去,杨绛便把她的工作兼任了。钱锺书写作的这两年,正值抗日战争时期,社会动荡不安,他自己也在序里面讲“两年里忧世伤身,屡想中止”,杨绛一方面督促他完成这本小说的写作,一方面又要料理日常的生活。劈柴生火烧饭洗衣等,她经常是给煤烟染成花脸,熏得满眼都是泪,被滚油烫出包来,或切破手指。杨绛听钱锺书讲了这部小说的题目和主要的内容,急切地想看丈夫写成的作品,甘愿悉心地照料着丈夫。钱锺书就是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写成了赞誉颇高、被誉为当代《儒林外史》的《围城》。

            钱锺书称赞杨绛是“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同样,他也给过杨绛温暖。当时迁居法国后,她的母亲已于去年逃难时过世了,因那时杨绛正在牛津产院里,家里怕她过度伤心而没有告诉她。母亲离世这件事成了她第一次遭遇的悲伤事,躲在家里恸哭个没完,钱锺书就陪在杨绛身边百般劝慰。据杨绛先生回忆,那个时候的她感觉到了自己是多么地幸福。

    归国后的钱锺书夫妇

            当然,再怎么和睦的夫妻也有吵架的时候。钱锺书和杨绛在出国的轮船上就曾因为法文“bon”的读音而争吵过一次。杨绛说钱锺书的发音带有乡音,钱锺书不服,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杨绛也回过来伤他。最后请船上一位会讲英文的法国夫人决断,她说是杨绛对了。虽然对错分清楚了,但这一吵,谁也不开心,他们便讲定了以后有异议的问题就各自保留,不必达成一致。此后的几年,夫妇俩却并没有各自保留异议,因为遇到事情就一起商量,并不取决于谁,往后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争吵了。

            阿圆长大后,家里的欢笑就更多了。钱锺书和阿圆是好伙伴,经常在一起玩闹。一次,阿圆在读文献时看到一个生僻的英文词不认识,翻了几本字典都没有找到,只好去请教她的爸爸。钱锺书问她:

            “翻字典了吗?”

            “翻了”

            “翻了几本?”

            “桌上的那五本字典都翻过了,还是没查到。”

            “那儿不是还有第六本吗?”

            阿圆无奈只得去翻这第六本字典,虽然找到了,但心里很不服气。又有一次,钱锺书在书中看到一个俄文词,想要知道它的意思,便去问阿圆,因为阿圆懂俄文。“那里不是有一本俄文字典吗?自己翻去。”阿圆便这样“报复”了父亲。钱锺书与自己的女儿经常故意戏弄对方,简陋的房子里中时刻有着欢笑。

    晚年的钱锺书夫妇

            晚年的钱锺书夫妇住在三里河寓所,过着清贫的生活,仍各自做着自己的研究。像当年在国外求学时相对而坐读书一样,在家里,钱锺书写自己的学术著作《管锥编》,杨绛翻译西班牙文学作品《堂·吉可德》。生活上仍相互关爱。比如,他们会在家中相互理发,钱锺书会用剪刀,而杨绛则能用电推子帮丈夫理发。一九七五年冬的一天,家中烟囱管出口堵塞了,杨绛临睡前服了点安眠药,虽闻到了些气味,但怎么也醒不过来。那段时期钱锺书本来已生病了,正在挣扎的时候,杨绛听到了钱锺书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这重重的一声把她惊醒了。她赶紧穿好衣服后,给钱锺书裹上厚棉衣,打开了窗户。杨绛自己因吸入煤气而头晕倒下,但仍努力把钱锺书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最后两人坐在通风处,才慢慢好过来。要不是钱锺书那重重地那一摔,只怕他们夫妇已双双中毒死亡了,这一次,可是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

            由于身体的每况愈下,钱锺书在一九九四年住进了医院。杨绛每天去看他,为他送饭,送菜,送汤汤水水。一九九五年冬天,他们的女儿阿圆也住进了医院,杨绛每天和她通电话,每星期看一回。一家人从此分居三地。

            一九九七年早春,阿圆因患脊椎癌去世。一九九八年末,钱锺书也去世了。只留下了杨绛一人留守在空空的家中,只剩下了她一人回忆他们过往的一切。

            多年后,杨绛在自己的书中写到:“我们与世无争,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锺书总和我一同承担,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圆相伴相助,无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

            林夕说过:很多人结婚只是为了找个跟自己一起看电影的人,而不是能够分享看电影心得的人。如果只是为了找个伴,我不愿意结婚,我自己一个人都能够去看电影。两人在文学上的爱好、学术上的追求,使得他们很快走到了一起。多年来,不仅是生活中,也是精神上的相互支持,使得夫妇俩慢慢地走到了人生边上,六十六年来相濡以沫,相助相守,相聚相失。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一面就足够了”,当年古月堂前的相遇,似乎就暗示了两个人终生的相伴。有些爱情,一开始,便是一辈子。

            “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钱锺书

            2013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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