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广州,阳光极好。
在百万葵园,恍如梦中。
因为童年吧,因为童年。
陪着女儿滑滑梯、荡秋千、骑旋转木马……仿佛自己也像个孩子。
是的,当管理员邀请我说“大人也可以坐啊”的时候,我还谢绝来着,说“我长大啦!”
可是,真的任女儿牵着手坐上那小飞船的时候,却忽然开心得一塌糊涂。
在成为父亲之前,我所坐过的游乐场里的电动玩具,只有焦作动物园的“宇宙飞船”。
那时候,我不过六七岁吧。过年,对于我们一家来说,就是四叔骑着二八自行车,横梁上坐着我,后面坐着抱着妹妹的我婶儿,到市里去。
到市里,串亲戚是一件正事儿,而正事儿之外,就是去坐“宇宙飞船”,然后到服务楼喝碗馄饨、吃一笼小笼包子。
那是小时候最温暖的回忆。
后来,我到城里上学。上学放学,总要经过那个小城中唯一的公园,铝城公园。
公园里有猴子,有大象滑梯,也有两样让我特别向往的东西。
一个是“水上飞机”,无非就是水池里,绕着转圈的一组“小飞机”。
另一个是在小房子里的两匹马,自然是电动的,连旋转也不算,就是原地起起伏伏。
水上飞机,一次五分钱?坐不起,我也从来不向大人提出这样的奢望。只有趁着没人管的时候,爬上去过个干瘾。反正,进公园大多也是翻墙而入的。
那两匹马,则是连干瘾也过不了。人家一下班,就把门锁上了。
我和我的小伙伴,透着窗户望着那两匹马。
多威风的两匹马啊。
不过,相对于今天的孩子来说,我们已经足够幸福。
别的不说,放学路上硬是把二十分钟的路程走成一百二十分钟,也不算什么。
多出来的一百分钟,要么是边走边玩,要么是一头扎进公园里——荡他一百次秋千那是家常便饭。
哪怕只是坐在滑梯的最上面,望着夕阳发呆。
我常常对自己有一种警惕,那就是变老——不是警惕白发或皱纹,而是警惕无趣和无聊。
然而,我知道,自己正在陷入“变老”之中。
正如新年即将来到,我却没有“慌”的感觉。
那个孩子呢?
那个早几天就盘算着怎么买炮的孩子,那个大年三十晚上要把新衣偷偷试穿的孩子,那个初一早上四点钟就要爬起来的孩子……
我失去的不是“慌”,是盼望。
读到日本老人写的小诗:
心怦了一下
还以为是爱情
其实是心律不齐
哦,如果到了心律不齐的年纪,又会怎样怀念这至少还能爬上旋转木马的中年?
干国祥老师有言曰:他乡即故乡,暮年作少年。
深得我心。
那么,继续长大吧。
但是,不肯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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