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港的父母要离婚。
可是小港今年年底却是要结婚了。
母亲的是个坚强又柔弱的女人,老港是个一根筋的男人,小港是个刚毕业的公务员,小港的男朋友小江是一个老实木讷的银行工作人员。
这结婚和离婚就这样仿佛在针尖和麦芒的两端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
老港在亲戚中和周围邻居中是出了名孝子,老港的爸爸早些年干出来不少的混事,打老婆,打孩子,打儿媳妇,甚至动手打自己老母亲,自从老港记事以来,无数次看到父亲的暴行,他想等到我长大的时候一定要拿刀捅死这个老混蛋。
一转眼,老港早已经娶妻生娃,老混蛋也不知不觉的随着时间变得苍老孱弱,虽然平时骂骂咧咧的脏话依旧不断,但是老港却有些同情他的父亲了,生活艰辛,子女无用,到老的年纪仍旧的糊涂却也可怜,他为自己曾经威风凛凛的父亲感到可悲。
连带着同情心,他决定要改变自己对待父亲的态度。
可早些年老港父亲混蛋的行径伤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小港18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是谁。
于是老港决定从中斡旋两家的关系,毕竟父母老了,毕竟孩子大了。
在自己家里老港都是个受制于人的角色,如何能够充当两国的和谈使,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平时这两国局部摩擦已经是不断的,一场旷世大战避无可避。
老港不信命,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老混蛋已经改了自己的暴脾气,相信自己的妻子能够忘记20多年来所受到的委屈。
于是老港拼命地在两边做着暖场工作,过年的时候本来要小港给爷爷奶奶端饺子拜年的,小港不愿意去,于是老港自己煮了饺子给父母送去,老港想:他们再怎么混蛋毕竟也是我的爸妈啊,妻女怎么能够这个样子?
当秋天要打玉米的时候,老港去父亲家要回自己的玉米机时,父亲说找不到了。怎么可能找不到,前些天他们不还用了吗?父亲说前几天却是用了,但是这些天我想着你们也不用,就把它给卖了,换了400块钱。母亲在一边劝阻道,你父亲吸烟厉害,把钱给买烟了,老港想:我家的东西你说卖就卖,父母怎么能这样?
过年将至妻女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买了鲜花将屋里装点的格外温馨,大年初二的时候,大门右侧多了几袋塑料瓶,妻子本就明白这肯定是老混蛋干的,于是当着老港的面,将袋子丢到了门前的榆树边。老港心里的火突的一下就升腾起来了,想到父亲辛辛苦苦捡了半天的瓶子就被扔到了旁边,便神色不豫的骂了妻子,妻子予以回击,双方竟然打起来了,幸而小港在家,及时的拦住了母亲,短暂的平息了硝烟,于是妻子收拾了东西便回娘家了。老港在想:你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父母吗?这要在外人看来不是要说我不孝顺了吗?
老港不会做饭,去父母家蹭了近半个月的饭。这天傍晚同母亲正在厨房里吃饭时,父亲嫌弃的说道:“你都在这里吃了多少天饭?也没有给我一分钱的伙食费。”;老港很有傲气的将半碗饺子放下径直的回了自己家。小港已经去上班了,妻子还在娘家,老港没有开灯,就这这样愣愣的躺在沙发上想了半宿,昏昏沉沉中竟不知道何时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老港拎了东西到了丈母娘家,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保证的话说了一箩筐,在丈母娘的百般劝阻,陈说如今的情况,小港已经有男朋友了,这婚事应该也快了,等到人孩子来见面的时候不会笑话咱家?于是妻子哼哼着同老港回了家。当每次回家的时候看到屋里灯火通明,院子里花香四溢时老港觉得像父亲那样的老混蛋不要也罢。
时间过得飞快生活的一切都看起来幸福美满,女儿小港已经正式将男朋友小江带回家了,高高瘦瘦的,研究生毕业,礼貌有教养,据说家里情况也不错,将女儿嫁给好人家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了。
曾经有过不愉快的大姐突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家,听说小港在市委上班,能不能找找门路让自己的小儿子也进单位。小港听到父亲的转述后,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且不说有没有过节,自己一个刚毕业的青年人哪能有这种本事,更不用说之前是有过节的了。
听说大姐回家找父母哭诉了,老港同父母站在家门口说道:这忙帮不了啊。父亲说那可是你姐姐,这点小忙都帮不了?不就是进个单位吗?差一点的就行,只是有个稳定的工作而已。
回到家,老港同正在做饭的妻子说道:“我知道你对大姐有意见,但是都这么些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妻子拿着炒菜的铲子指着老港说道:“那是你大姐,过去的事情也过不了。”妻子怒气冲冲的细数老港父母以及哥哥姐姐的奇葩行径,听得老港头都充血了,于是就大吼道:你还有完没有?便将妻子手中的菜铲打掉,妻子怒火中烧,便顺手将旁边的扫把拿起来打在了老港的手臂上,老港就这样同妻子又一次动了手。
小港在楼上收拾东西时,听到了凳子倒地的声音便赶紧往楼下跑去,只见到母亲被老港按在地上,狠狠地掐着脖子。小港拼命地推开老港,将母亲护在身后,两个人仍旧在相互骂战,看着老港怒目圆睁的样子,仿佛要吃了身后的母亲,便将挣扎着继续战斗的母亲推到房间里,顺势锁了门,红漆木门隔不断两个人的声音,小港被发疯的老港甩到了一边,根本拦不住了,因为老港已经在踹门了,边踹还边吼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今天打死你算了。
小港将老混蛋家的门环拍的啪啪响,门里的狗吠仿佛同家里老港张狂的样子一样,小港将不熟悉的奶奶推到自己家的时候,在大门口见到了满脸泪痕的母亲,和仍旧怒放冲冠的父亲,母亲赤着脚站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烂了。夜里无星无月,空气沉闷的厉害,不远处乘凉的人都聚了过来,小港将自己的针织衫给了母亲,在旁人的拉扯下给母亲拿了鞋子,小港决定要带母亲离开,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周围人劝说的,看戏的,好奇的,目光炯炯的打在小港以及母亲的身上,护着发抖的母亲小港一定要离开,怎么离开?要去哪?同小江说,可是小江会怎么想自己的家里?去外婆家,母亲不愿意外婆担心,况且依照着老港的脾气还不知道会不会去闹一通呢?
搀扶着母亲还是给小江打了电话,小江支支吾吾的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去呢?”小港以为是泪又落下来了,却没有想到漆黑的空中飘起来了密密的雨丝。小江说道,你看咱们还没有结婚,我父母说如果这个时候我去的话,会影响感情的。
“可是外面下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你们先找个避雨的地方,找个宾馆先住一晚上,明天再说?”
“你真的不来吗?”
“我,我觉得我妈说的是对的。”
“那好吧,再见。”
“我不去是为了咱们来好,你要相信我。”
“再见。”
“我真的是为了你。”
“再见”
小港搀扶着母亲,眼泪和着已经渐大的雨势在脸上蔓延,小港伸手替母亲挡着雨,路上雨水如幕,小港同母亲一起躲在了别人家的屋檐下,两个人坐在大红色的铁漆门前,母亲问道:“小港,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
“我们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母亲像一个脆弱的孩子靠在小港的肩膀上哭泣,小港在想雨停了我们该去哪?今晚我们又要去哪?
对,等明天,明天天亮我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