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是20年前我调到初中第一年的搭档，我教语文，他带数学。他刚从商洛师范毕业，丹凤县人，说话语速很快，有浓重的地方口音，有些学生跟不上他的节奏，就说听不懂他的话。
语速快的人往往思维敏捷，牛~算典范。他解数学题，思路清晰，步骤简洁，时间久了，学生渐渐喜欢上牛老师。
那时，他不到20岁，爱打篮球。他，锴子，郭~，小刚，四个小伙跟着我和侯姐混饭吃。学校的宿舍是筒子楼，大家都在楼道里摆一张桌子，架上煤气灶，自己做午饭。第四节没课，就可以去买菜了。我是大厨，负责掌勺；侯姐专管切菜。买菜洗菜刷锅洗碗之类的粗活，都是他们四个轮流的。
那三个都是玩语言的，嘴皮子一个赛一个溜。相互挤兑起来，牛~就很吃亏。他总是笑着回一句“你额儿~”（相当于四川方言里的你这个龟儿子，陕西方言中的你这个家伙），语调拖得很长。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总是笑声不断。郭~就是那时候开始，从玉树临风的帅小伙，不知不觉被吃成圆滚滚的可爱样。牛爱打篮球，所以身材保持得一直不错。
第二年，我结婚了。午饭我们还是在学校搭伙吃。他们几个年龄小，单身，周末有时候就跑到我家来，蹭饭，两副扑克打升级，那时我们叫双抠。一级一级升上去，J上输了勾到底，Q输了则圈到半，玩得不亦乐乎。每当自己或者对手打到5和10或者K，气氛就格外热烈，充满未知的变数，兴奋到飞起。
九月，学校新分来几个漂亮姑娘。牛~看上其中一个，寝食难安，搓着手，来回踱步，向我们请教赢得芳心的高招，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一见钟情，就是这个感觉吧。后来我们群策群力，牛~精诚所至，终于抱得美人归。牛~在最好的年华，遇见对的人，收获美满的爱情。现在，牛~家的二宝即将出生，小日子就像他名字里那个“燚”叠加了媳妇名字中的“红”一样，红红火火。
二十年了，我们还是喜欢喊他牛~，拖个腔，叫起来很亲切。去年，郭~升了职，也是好多年没聚，在各自的工作中忙乱，趁着这个由头，我们周末约了当年的饭友，一起小聚。牛~变化不大，身材脾气性格样貌，依旧。被人调侃时，还是那句熟悉的“你额儿~”。
饭后，一起到我家，开启双抠回忆杀，约定谁家打完一轮就散场，结果不分伯仲，展开拉锯战，深夜方休。往昔的林林总总，弹指一挥二十年。
其实平日里，大家各自忙碌，也不怎么联络。有需要时，都不含糊，一个电话一条消息就好。
昨晚电话过去，牛~刚下自习，明晚，他还有自习，相约今晚来给姑娘指点一二。八点二十，他准时抵达，还拎了一个西瓜。
先生觉得没有去接牛~，让人家指导，开着车自己来，还送我西瓜，实在很不好意思。
饭友永恒的情谊，先生这辈子，也许还需要参悟。
田玲写于2019年6月25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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