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时间,可以把沧海变作桑田,那么,经历五十年的变迁,人又如何呢?
过去青砖红瓦,好不气派,如今破旧落寞,好不萧索。
这两家曾经属于豪门大院。
一家住在小街西头,男人是运输站站长,养育五个孩子,其中三个女儿个个大眼睛白皮肤,两个儿子五官清秀。
后来,大女儿去县城工作,二女儿进了淮剧团,最小的女儿招工进市纺织厂。只有一个儿子留在农村在别处砌了楼房,另外一个儿子做生意在外县安家。
小时候我不知道有城里人一说,就觉得这家人与众不同,他们虽然住在农村,但与农村人天差地别,好像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小时候我家住的是草房子,我走近他家,不敢站在大门口朝里看,而是加快脚步一瞥而过。
那时不懂“侯门深似海”,也说不出“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的话,但感觉就是他家不怒自威,就得敬而远之,我们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难以跨越。
但又忍不住好奇,于是,我无数次快速走近他家门口,无数次一瞥而过。
另外一家也是如此,男人任职公社干部,四个儿子个个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一个姑娘长得温温婉婉外貌出挑。
后来,四个儿子有的去苏南打工有的做生意,姑娘嫁去了外地,老屋空无一人,徒留大门紧锁,院内荒草漫生,院外蔬菜乃邻居种植。
我小时候经过这里,也觉得庭院威严气派,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总是匆匆一瞥,飞速溜走。
如今,我在四周逡巡,半天时间,没有看见一个人,连鸡鸭鹅也了无踪迹,昔日的气派荡然无存,内心那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与害怕也早已烟消云散。
唐代诗人刘禹锡写的那首《乌衣巷》,反而常常从脑海里跳出来。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沧海都可以变作桑田,山川草木沉入水底之后会做发光的珊瑚。
水滴石穿,时间可以凿穿世事,光阴可以消弭一切。
他家住的庭院瓦房 ,我家住的低矮草房,这两者的差异,抵不过时间反反复复的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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