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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又怎么回去

怎么来,又怎么回去

作者: 汐暮 | 来源:发表于2022-10-16 06:24 被阅读0次

    人生这场旅行,说长好像很长,说短也很短。到了一定的阶段,就是不断失去,到最后自己也会离去,生命就是这样的过程。

    中年过后,发现只要曾经拥有的,都会逐步失去。自己在变老,父母在变老,还有自己爱着的一些东西,都在慢慢失去。

    只要有生命的都会死亡。

    这十年间,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波折经历。年轻时的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却又有一些东西在诞生。十年前来到我身边的,现在又都走了。

    回头去看,好像就是一场梦,什么也没留下。就是还有一些照片而已。

    十多年前的冬天,我抱回来一只流浪的小狗。它母亲是条流浪狗,它自然也是流浪狗。母亲为了养活它,四处捡垃圾,偷鸡、偷吃,才有了充足的奶水,把它养得胖胖的。但是它们母子的性命随时都处在危险中。

    有一天,我发现了它,正好我需要一条小狗,就抱回家来养。它全身黑色,便随意取名为“小黑”。

    这些年,经历风风雨雨,一直有它相伴。它也经历坎坷。两岁的时候,被我父母作为面子拿去送人,给人家放羊。它整天在山上跑,很多时候都吃不饱。主人待它不好,只想它放羊守羊。但是正是这一年多的放羊生活,锻炼了它的生存能力,也磨炼了它适应环境的能力。身体矫健,灵活,骁勇善战,不是一般养尊处优的狗可以相比。

    一年后,我终于又悄悄把它从很远的地方偷回家。路程遥远,它和我一起坐车,一声不响,乖乖依靠着我。

    重新回到我身边之后,它从此过上了自由幸福的生活。这时候我又拥有了一只小猫。一猫一狗一人,常常散步在家门口那大片的油菜花道上,生活虽然有很多痛苦,却又有它们带来的快乐。

    那些年,我在河道跑步,狗总是寸步不离。我跑快,它跑快,我慢,它慢,每天都陪练。我们俩的身影总是在天刚蒙蒙亮就出现在大道上,迎接太阳。

    我去干活,它也去。我做事,它就在旁边睡觉。

    我去拿快递,它也去。让它守着东西,我去其他地方。它就一直守着,等我回来。

    它总是温顺又贴心,从没咬过人,只是发声警告。但是一遇到对手和敌人,它就变成了一只狼。其他的狗,非常怕它。

    有它就有了一份牵挂,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想着,没有我在家,不知道它和猫怎么样。

    小猫和狗本来不和谐,后来因为我就和气了。

    猫咪这一生,中途发生两次差点就死亡的事件。小时候有一次生病,差点断气。我细心照料,它才终于活过来。从那以后,它就特别爱我。猫的生命非常脆弱,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还有一次是它长大后和其他猫打架,肚子被咬了一个大洞,肠子都漏出来了。它回家后自己找个角落养伤,一声不响。

    动物有个特点,受伤了,生病了,不声不响,在安静的角落里独自舔伤口。不像人,一有点疼就大呼小叫,天要塌下来。

    我又把肠子给它送回去,缝好伤口,细心照料,半个月后,它才复原了。

    猫咪和我有很多快乐的日子。每到春天,山上大片的桃花,梨花盛开,我就带它拍照。猫喜欢爬树,狗喜欢逛路。

    相机一举起,猫咪就开始摆造型。它是男士,却也懂温柔撒娇。

    后来,猫咪喜欢去找女朋友。有时候夜不归宿,我总怕它被打伤。它从小娇生惯养,不善战,不像狗那样能打。

    狗在小村里,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我不用担心它被打伤,而且狗从来不离家,更不会在外面过夜。最多白天出去耍,下午就回家。

    猫咪就算夜不归宿,第二天也一定回家。在外面的日子不会超过48小时。这十来年都是这样。

    它们虽然是放养,整天山上跑,不过,知道家的重要性。

    前年,猫咪三天没有回家,我就知道它永远不会回来了。虽然我期盼有奇迹发生,但是它真的再也没回来。它已经十岁了,也老了。我不知道一只猫寿命到底有多久,但是十岁时,它已经是老猫的样子了。它为什么不回家,自然是离开这个世界了。它不愿意死在家里,也有它的原因吧。

    过了一个月,我依然还在期待它回家。总觉得它不会死,就是迷路了,有一天会突然又会回来。

    但是,它真永远离开了我。从它离开后,我就开始明白,狗也会离开。这是个事实,这一天一定会来的,而且不会很远。

    这是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结束是真实存在的。你爱的东西,一定会失去,只要有生命的都会走。

    我以为狗寿命可能会更长一些。至少能再活几年。今年2月份,我写狗的故事,还留下一句疑问,我的狗到底能活多少岁?它一定是只长寿的狗。

    没想到才过半年,它也走了。二十天前,他突然开始不吃饭,只喝水。几天后,我就有了预感。它没生病,又没任何异样,却不吃东西。

    看它神情安详,步伐懒散,我突然就心酸了,也许我再也留不住它了。那一天,我要离家去其他地方。它坐在地上,我和它说话时,它都没有什么回应。我拍下了它最后一张照片。

    走到门口,希望它能出来送我。回头看它,它只是看着我,既然没有站起来送我。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它不送我出门。以前它总是送到马路边,我坐车离开。

    离家一周后,我才回家。在路上我问先生,狗的情况,它说早上他离开时,狗都在门口走来走去。我有点惊讶,以为它好了。但是先生说,从来没吃过东西。

    回到家,它却不在家。早上还在家,我中午回家,它就提前离开了。然后,它再也没回来过。

    似乎,它知道我要回家,故意离开了家。它和猫咪选择了同样的方式。

    三天后的早晨。邻居告诉我,狗死在马路边的草丛。就在家门口的马路边,它既然不回家。我去看时,它睡得很安详,草丛有个窝,它睡在哪里,正好可以看着家的路,一眼望到家门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这个细雨蒙蒙的早晨,我带它回家,埋葬在一棵梨树下,就在家隔壁,它平时喜欢的地方。

    我生命中的一猫一狗,都离开了。就像它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的世界里又没有了它们的影子。唯一留下了证据就是那些我们在一起的照片,还有我心里的回忆。

    以前每次看猫咪的照片,眼泪自己会掉下来。现在看到狗的照片,又多添一份伤感。

    生命就是这样,只要有生,就一定会有离去的时候。包括我也如此。

    这十年的岁月,有它们。现在又没有了,又变得和它们没有来一样了。难道这就是生命的过程吗?

    怎么来的又怎么去了。万物复归于无物。各复归其根。

    这是生命的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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