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跑遍重庆、广州的各大医院。那种突如其来的眩晕和传遍全身的麻木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一度怀疑是不是长了脑瘤,诸如此类。医生不建议,而我强行要求检查的磁共振、前庭检查、各种抽血化验、B超均在两次以上,几乎全身从头到脚检查了一个遍。当每一次检查出来都毫无问题的时候暗自庆幸,又在下一次眩晕的时候周而复始。直到突然有一天,我开始在深夜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一整夜一整夜的合不拢眼,明明很困但是依旧哭得不省人事;白天也毫无睡意,只觉得头痛欲裂;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害怕,心慌得像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我被我自己折磨到筋疲力尽。我一度怀疑可能某一天我就疯了;我也一度怀疑,可能某一天我就撒手人寰了。直到朋友的提醒,我才走进了心理睡眠科。
挂号排队,和张医生开口不到两分钟,她便直接建议我住院治疗。缴了费用,排队入院。那一刻,我尽然觉得无比的轻松,也许是多月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第二天早上到住院部报道后便开始治疗,我住在一个单人间的病房里,这个科室病房的窗户只能往外推开一个拳头的距离,大概是怕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就纵身一跃了吧。主治刘医师来了解了情况,沟通了病情,做了一系列的心理测评、身体检查。结果对我而言一点也不出乎意料,重度抑郁、中度焦虑。是的,所有人眼中那个活波开朗乐观坚强的我,重度抑郁焦虑,结果出乎意料。我还是能记得第一颗草酸吃进去的时候,药物原因我一个人在病房里撕心裂肺痛哭的场景,仿佛积压在心底的所有一切在那一刻都毫不掩饰的完全释放。童年的经历、成长的过程、以及不可控的未来……
护士姐姐闻着哭声走了进来,温柔耐心的询问着我。她应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我,也终于可以毫无防备的交代我的一切。说到伤心之处,她抱了抱我,摸着我的头。我还清楚的记得她的左肩被我稀里哗啦的眼泪浸湿一片。也正是这个陌生护士姐姐的拥抱,让我体会到了爱的温暖。隔壁的病友姐姐们也来安慰我说我现在年纪还小,什么事情想开一点,人生没什么大不了……
在病房的十来天,从每天的早操,到预约治疗,听课,打点滴,药物控制,最最主要的是来自医生和护士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慢慢的开始能好好的睡觉,好好的吃饭。然后医生观察可以出院维持药物治疗。
刚出院的前几个月,我也并不是那么好过。依旧会因为药物导致头痛欲裂。靠每晚老公给我按摩缓解。也依旧会在自己的情绪漩涡无法自拔。偶尔还是会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也怀疑过是不是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年底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整个世界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全世界在家闲得发慌焦躁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想要活命,除了药物的控制,我必须自救。在刘医生的建议下,我开始听各种正念冥想的音频;尝试把丢掉的、一切不愿意面对的事和物一层层去扒开,找到和它们和谐共处的方法;尝试和一切的焦虑情绪共存共荣……
迄至今日,我已经逐渐走出了抑郁的阴霾。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家人的陪伴、关心和鼓励。特别是我的婆婆妈和公爸(其实我特别不喜欢、也从来不介绍那是我婆婆和公公。比起婆婆妈和公爸,我更喜欢叫他们老爸老妈。),虽然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生过这个病(不说是因为不想增加他们的担心),但是和他们相处的几个月里,是他们无私的爱,让我放下所有防备,快快乐乐的做回个孩子。
医生说“只有善良的人才会生这个病”。选择把这一整个说出来,也是希望能帮助到更多善良的你。当我们思考活着的意义时;当我们感觉到人生毫无价值时;当我们对现实生活不满时;当我们感觉到社交的虚伪时;当我们感觉到原生家庭的不可靠时;当我们对不可控的未来持怀疑态度的时候;当原本早就千疮百孔的你,却被所有人认为你理应刀枪不入的时候。我们开始反抗,我们感觉就像走在迷雾中的荆棘丛里。当我们终于发现真相,发现一切都毫无意义。
更让人糟心的是,抑郁症这个东西,并不是人人都能理解,更不要谈感同身受。而来自外界的安慰大多也都无济于事,他们口中的“想开点”等同于叫一个高位截瘫的人站起来一样苍白无力。更有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你这是作,是矫情,是闲出来的病。当你将自己难堪、最痛苦的伤口展露给人前,得到的却是不理解以及讽刺。这些人口中的“矫情”,经历着、忍耐着多少不曾了解的痛苦。
但是我想说,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人生本来就毫无意义。抑郁真正的意义在于成长。当你正视世上所有人都会死,死后都只剩一堆白骨。当你决定你自己的生活。你会一点一点变大,变得比原来还大。你的视角会变大,格局会变大。你会从抑郁症里走出来。
当我又开始喜欢每天早上打开音响听听音乐的时候;当我开始积极参加所有瑜伽活动的时候;当我又开始想去KTV唱歌的时候;当我面对愤怒能心平气和的时候;当我和人交流又能侃侃而谈的时候;当我走在街上不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的时候。
我知道,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希望你也一样!平安喜乐!安静吉祥!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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