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的。
我的性格向来内向敏感,以至于到了二十八岁的年纪,还是碌碌无为,女朋友小雅因此三天之内跟我闹了五次分手,哎。
然而这竟然是三千年前的事了。
如今我站在一干孙子面前,装作几千年前的祖宗说两句,我忽然想起初中时候李老师让我上台朗诵杜甫诗歌的情形。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因为紧张,我朗诵的一塌糊涂,同学们看着我哄堂大笑。
“张思文,你下来吧。”
从此,我对抗一切站在人前的事。
但现在,我是太爷了,千万不能紧张。我暗暗憋了一口气,感到心脏在胸腔内急速跳动,嘴唇迅速由红转白。
“嗡嗡嗡”,像是飞机的轰鸣声,我的脑子天旋地转起来,在我倒下之前,我看到旁边胖妞诧异的眼神。
。。 。 。 。
又一次,被瞧不起来吗?
。。 。 。 。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乌泱泱的人前。
相比晕倒之前,我感觉力量充实了许多。
“太爷爷,你醒了!”
眼前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男人,留着像刘欢一样的长发,他很瘦,看上去像是个艺术家。
“你是?”
“我叫张简民,是您第二十八代的孙子。”
“那你今天多大了?”
“五十八了,太爷爷,我在您面前排不上辈。”
靠!我暗想,按辈分来讲,你们得叫我太太太太……爷爷呢。五十八还这么年轻,看来三千年后的人不活个一两百岁的都不正常。
“你还年轻,恩。”
“爸,按照太爷爷当时的年纪,也就二十八岁,哪有你年纪大呢?”张简民身后站在一位女孩,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她扎着马尾,露出宽宽的额头,左耳垂处有一颗黑痣。她笑起来的样子,使我想起来一个人。
“小雅!”我失控地喊了一声。
张简民笑道:“太爷爷,她是我的女儿,叫作小惠。”
“小惠?怎么那么像小雅呢?”
是了,的确不是。小雅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然后只是手会不由自主地拧我肚子上的肉。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总在某一时刻遇到极似过去的人,但她并不是她。
就像奶奶去世后,我在异乡又碰上一位老人,我甚至以为我的奶奶又重新活过来了。
“太爷爷,你怎么了?”小惠问道。
我这时候看看周围的环境,并不像一个居住的家,而像是牢房。
自然,我是没有进过牢房的;只是在电视中见过,吃安眠药前,我记得自己看了两集《余罪》。
“这是政府安全特别调查委员会,民间都叫作SPC。”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个胖妞主持人,还有那么多观众。”
这个问题,张简民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一时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我似乎感觉到了阴谋。
牢门的小窗前,我看到了来往巡逻警察警惕的眼神。似乎,简民和小惠都是被是这里关押的犯人。
“快说,是怎么回事!”
我因为没有什么能力,从小不参与什么争夺,所以那些人从来不放我在眼里,当然他们也并不敢亏待我。至少有一次,他们直接说我性无能,我当时就拿着刀冲了上去。
老实人在生活中处处妥协,但真正惹恼了我,我直接杀人。
小惠道:“爸,快说吧,都是一家人,太爷爷会原谅你的。”
“快说!”我假装呵斥。
“太爷爷,我说你可别怪我。”张简民犹犹豫豫道:“SPC在一年前把你交给我们照顾,直到一年前,我在家不经意间翻出了刘小鹏博士的U盘,他在笔记中说,你会在今天醒来。我们太穷了。所以想利用您赚点钱花,所以这才策划了一场名为‘见证沉睡三千年的古人张思文的苏醒’活动,赚了3个亿。”
“竟然拿我来挣钱,太不像话了。”
“太爷爷,您别生气。我们想您醒过来以后,还是需要钱的,不如把这钱挣够。以后生活也好过一点。”小惠在一旁帮衬着说话。
“没想到因为没有和SPC商量,他们就派人把我和您送到这了。”张简民继续道:“这些年,SPC一班研究员一直拿您做实验,抽血、解剖、化验,什么都研究透了,就是没有研究出个什么成果来。我们看着着急啊,就要求把您的尸体,不,您的身体给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祖先,不能看着他们这样。”
想来他们还是一番孝心,都是一家人,我心里也就不怪了。只是,原来研究员们早就把我翻个底朝天,妈的,这该死的专家。
只是我的后代竟然这么穷,大概我也有责任,想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很缺钱么?”我问道。
“原本还算可以。两年前,小惠他妈和小惠出了飞行事故,小惠他妈直接就去世了,为了让小惠能活着,我花光所有积蓄,给小惠造了个仿生机器身体,除了脑干和心脏,其他都没有了。”
小惠竟然是机器人,哎,怪可惜的。
这时候,外面的巡警打开门来,喊道:“你们别聊了,委员长来看你们了。”
“是SPC委员长!”小惠忽然兴奋起来,像我们那时候犯花痴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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