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凌琤说完疑惑地望着管家,总觉得管家刚才说出来的“不合适”意有所指。当然他更想从管家眼里找到些否定的答案,可管家暗然的神色却让他为之一颤,“蓝叔……”
管家叹口气说:“老爷让大少爷在您和继承权之间做一个选择,大少爷他选择了您。”
凌琤闻言呼吸一窒,突然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
贺驭东到底要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他一个快死的废人,值得吗?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贺健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蓝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把这个残废和我大哥的东西都给我打包了丢出去?留在这儿碍我的眼么!”
黎长松起身绕到凌琤身后,假惺惺地问:“凌琤,用不用我帮你?我看你这样……根本就起不来了吧?”
凌琤做了几次深呼吸也没顺过来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怪只怪自己识人不清,居然把黎长松这种白眼狼当成了朋友。真不知是黎长松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的眼神太差。
当年他和黎长松认识的时候,彼此都还一文不名,可能连三流演员都算不上。因为都是没什么背景的新人,所以互相也比较照顾,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后来黎长松的母亲病了,他把他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黎母治病,在圈子里做出成绩后更是没忘拉黎长松一把,可是谁知道这小子会在背地里咬他一口,到处散播他不好的摇言,弄得他有好一段时间都过得莫明其妙。要不是因为后期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他又病了根本无心去计较,他怎么也不会放过这小子。
冷笑一声,刚想说些什么,门却被突然从外面推开来。贺驭东阴沉却仍不失俊朗的面孔随之出现,而与此同时,似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到了这个信步而入的男人身上。
白净的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装,露出的白色袖口上,一对精致的钻石袖扣在水晶灯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贺驭东的眼神仿佛利刃一般刮过贺健华和黎长松的脸,最终落在凌琤的身上,逐渐变为温和。
“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他们吵到你了?”他蹲到凌琤身前,兀自为凌琤掖好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语调轻柔得不像话。
“你、放弃继、承权、了?”凌琤着急,说出来的话就越发不连贯起来。
“怎么会?”贺驭东抚了抚凌琤的手,旁若无人地说:“那些本属于我们贺家的东西,当然是由我来继承。我是名正言顺的贺家嫡长孙,你忘了吗?”
“可是……”凌琤将目光调转到管家身上,示意管家刚才不是那么说的。
管家低着头,一时不知该怎么辩解。先前老爷的确是发话了,而大少爷当时也确实是选的凌琤不假,不然他今天也不会把二少爷放进屋来。
“蓝叔,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入这间宅子。”贺驭东缓缓起身,看着有些搞不清状况的两个外来人,“哪怕是贺健华也一样。他不是贺家人,所以没资格踏进这里。”
“你他妈什么意思?这里明明就是我的!”贺健华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恶狠狠地瞪着贺驭东,“爷爷已经答应我会在董事局宣布我的继承人身份,你凭什么占着这里不放?”
“就凭你是你那个不检点的娘生出来的野种!这样的答案你满意?”贺驭东用看渣滓的目光看着贺健华,打心里觉得恶心。如果继承权和凌琤他只能选一样,他无疑会选择凌琤。可如果另一个继承人根本就没资格继承贺家,那就不能怪他两样都要了。
“我草你妈的贺驭东!你骂谁是野种?!”贺健华突然像被踩到痛脚一样冲过来揪住贺驭东的衣领,眦目欲裂地看着他,“你有胆再说一遍!”
“野种,你去问问你那个两面三刀的娘,你是贺家人吗?”贺驭东狠狠掰开贺健华的手,“还有我劝你最好离这里远一点,别脏了我爱人的眼。”说罢冷冷的视线扫过自打他回来就没有开过口的黎长松。
黎长松慌乱地别开眼,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他跟了贺健华就是因为知道贺健华要继承家业,所以才想着借机来羞辱凌琤。他想不明白,明明出道的时间都差不多,他也很努力,也不比凌琤长得差,凭什么凌琤可以一直压他一头?好不容易凌琤得了绝症,终于有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怎么能不上凌琤这里来发泄一下!
可是他真没想到贺驭东这个痴情种居然真的连残废都要!而且如果真像贺驭东说的那样,贺健华根本不是贺家人,那他以后怎么办?贺驭东那么重视凌琤,肯定不会放过他的,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想到为了上位不惜出卖自己身体,不惜言语重伤凌琤的日子,黎长松的面部就变得有些狰狞,看着凌琤的目光越发恶毒。
贺驭东厌恶地蹙眉,沉声说:“蓝叔,送客。”
管家应声而动,站到贺健华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贺健华却像扎了根一样站在原地,气喘如牛地瞪着贺驭东不知在想什么。管家见状说:“二少爷,请吧。”
贺健华却突然一把推开管家,拿起摆在茶几上的花瓶便狠狠砸向凌琤!他知道,攻击贺驭东,贺驭东可以躲开,可攻击凌琤,贺驭东只会用身体去挡!
果然,贺驭东迅捷如电地护住凌琤,右臂一挥便将那花瓶狠狠挥碎至一旁。
贺驭东转身,冲过去一拳将贺健华打倒在地,一脚踩在贺健华的胸前宛如暴怒的狮子一样瞪着贺健华,“找死?”
贺健华呛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水阴笑着不说话。直到贺驭东感觉有股战栗感漫过全身,贺健华才说:“再不把你的脚拿开,你的小情儿,咳咳……可就要没命了。”
贺驭东猛然回头,就见黎长松不知几时站到凌琤身后,正手持着一把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里闪过一抹疯狂。
凌琤脸色胀红,因行动不便而无法有力反抗。贺驭东见状难得的慌乱起来,几乎第一时间便要过去救他,然而黎长松的话却成功阻拦了他的脚步。
“贺大少,你最好别动。还有那位管家最好也老实点儿。”黎长松持刀的手轻轻向后一凑,凌琤的眉头便皱了一下,显然是感觉到了几分刺痛。
贺健华揉着胸口起身,抹了把唇角的血,长出口气坐到沙发上看着贺驭东,嘴边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贺驭东,我的好大哥,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你他妈不是横吗?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救他。快给老子跪下!”
贺驭东恍若未闻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凌琤。眼里夹杂着痛苦、挣扎、绝望,却唯独没有后悔。他曾无数次想过亲手给凌琤一个痛快,可他真的下不了手。只要想到凌琤会在自己眼前永远闭上眼睛,他的心就跟受凌迟一样疼痛难当。他知道他自私,可他没办法。
而凌琤则恨死了这一刻的无能为力,可看着贺驭东的目光,他却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贺驭东在犹豫,犹豫到底是要让他死在对方手里,还是继续让他活着。不论是哪一种,都证明贺驭东爱他,所以明知他活着也是痛苦却还是无法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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