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

你转过头，红着眼，在最后那一滴泪水掉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你咧开嘴勉强地笑起来。

你说再见，或许我们再也不见。

我想去握你的手腕，却莫名其妙扑了空。你不住地后退，双脚迭迭向后摩挲着地面。终于，转过身去，在光芒之中变为一张素色的纸。

我去那张纸飘向的地方，面前是一书柜满满当当的信纸。一样洁白的外表，画着同样的横格。你落入群山，留给我一片雾影。

“多想，你原先的那些风景也是我陪你看过的。”

你寄来了信，拉了我的手，把头放在我的胸口，是为纪念。

“如果我只爱你一个人到死，你能同样爱我吗？”

你这么问，我却只有迟疑。

有人说女孩子都是哄出来的。我应该，善于欺骗，然后把你那些用来赞美的语言统统地夸大，青葱的年纪，掌纹上写着逃不过的荷尔蒙游戏。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一切，表达你是重要的，唯一的，每一刻都想存留在眼眶里的。

因为我明白自己究竟对待你是怎样的情感，从而选择静静地看着你，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再到太阳升起月亮落下。我不明白这样的注视是否是某种保护，也或许我太想靠近你而故意表现出来了疏远。

“你是不是怎样都会原谅她却不原谅我。还是你会像原谅她那样同样原谅我？”

你问我。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答案的。你想要的只是安慰，身体上的，心灵上的，我都给。

于是你哭起来，双手抓紧我的后背。在这样的时候，其实连我也不知道你所期求的，究竟是不是我的背。你说你想要我的嘴唇靠近一下，事物越珍贵似乎才越值得交换。

这些事情都很久了吧。久到如若不提都像是熄了灯的炉火再也无以依靠自身来燃烧那样。连你也忘了和我的聊络。

你问我，到底我们和过去的我们分开了多久。

我说，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只是内心从来都不是在一起的。你的固执，你的偏爱，在我面前，都只是你博爱的保护伞。你是喜欢上了这个世界才喜欢上这个世界中的我，而永远都不会因为喜欢我而喜欢上这个世界。

我是不够喜欢你的。我承认。对不起，消耗了你那么多的感情和时间。

被爱的人似乎不需要道歉的吧。

于是你离开我，走向人生旅途的下一站。这样的意义，我懂得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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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来的时候，我还在纠结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也无法和身边的人们对号入座。

她是被风带走的吧。或者是我伸出的那只手惊动了周围的空气推开了薄如蝉翼的那张信纸。那样的她总归始终是我心中的某种想望，浏览起这个梦似乎更像是在阅读一沓厚厚的情书。

后来的我想，那其实是我自己。一旦有人把手伸向我，就算是满心的欢喜却也习惯性敬而远之。我会想起周遭的人们，想捧起人们的脸，就一下，嗯，想吻你，就一下。不骗你的，一直到这世界结束，一直到我们的故事结束。

或许我终究说不清那样的原因，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很喜欢你眼眶中的那两条小鱼，说不清会否哪一个眼神哪一句话终于我们怀疑起来往事的意义。但我只知道此刻的我，在面对人们的时候会如此地五味杂陈。

后来，和我做朋友的那些人都离开我了，然后飞入一摞越堆越厚的柜子里，墨迹向时光妥协着蒸发，人们笑着，开始只出现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