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槐堂谈吃1】
文/听槐堂
每逢冬天,常常牵挂我心的是那白白胖胖的豆腐脑儿。豆腐脑儿又称豆腐花,我的老家在苏北,凛冽的冬天里小镇的街上常有卖豆腐花的。在一个银色铝制锅内白煮豆腐花,掀开锅盖,热气腾腾。水泡在不停地翻转、滚动着。一块如同起伏的小丘似的豆腐花就养在里面,买一碗豆腐花并不贵,来往行人只需花上五毛钱,便可尝一碗,暖暖身子。小时候我常和父亲坐在街上的长桌旁,吃着那滚烫的豆腐花。碗里的佐料有酱油、麻油、辣椒、蒜花,有时还加上一些红色的小虾。我们从氤氲的热气里把碎碎的豆腐花一勺一勺送到嘴里,嫩儿滑,软而细,真是让人吃得美美香甜。
记得有一次在隆冬腊月,天下着鹅毛大雪,我把买来的豆腐花盛在锅里炖在炉子上。锅和炉子都熏得黑乎乎的,全家都喜欢吃这种白嫩的豆腐花。父亲说,爷爷当年开豆腐店养家糊口。一家八口人,爷爷勇挑重担。开豆腐店的确很苦,天天都起得很早,每到夜间12点,做豆腐的为了赶早市就开始干活了,做豆腐的活计很多,如挑水、泡豆、踩壳、磨浆、滤浆、洗锅、生火、烧锅、点浆、搞好卫生……俗话说:“世上三样苦,行船、打铁、磨豆腐。”父亲说,苦尽甘来,今天的生活总算安定,不愁吃穿,要是爷爷在世,定是羡慕哩。
当我走上工作岗位后,记得又是一次和父亲一起吃豆腐花时,他告诉我,小镇上冬天的特产是风味小吃蒲包干,它的历史悠久,究竟从什么时候就有,已经无从查考了。蒲包干是把豆腐花盛入小蒲包中压榨加工形成的。先用铜勺把豆腐花灌入一个个蒲包内,进行压榨。待水分出尽,再一个一个蒲包用手进行捏转,直至蒲包内豆腐圆如球状,仿佛在做一件供人欣赏的艺术品,再经过压榨后,最后成形。大元最大,三元最小,呈扁圆形。在寒风刺骨的严冬,把蒲包干置在竹筛上,放在屋外洒上一些水过夜。第二天再把冻得像硬木头似的干子放入锅里去煮,直到煮得滚烫,然后用手捏住,挤尽其中的水分,用小碟子盛少许酱油,放些辣椒、蒜花、麻油,再把蓬松有孔的干子蘸些虾油,保证让人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我一边吃一边听父亲讲祖辈创业的艰辛和小镇古朴淳真的风情,忽然感到语重心长,弥足珍贵。岁月匆匆,春意又浓。天气无论怎么冷,风里来,雪里去,想到这些,在冬天里写下这些文字,我心里总感到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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