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
2020年9月17日,武汉一名初三年级的中学生,在学校里被其母亲当众扇耳光后跳楼自杀。微信群里充斥着关于这个事件的小视频。说句实在话,我没有勇气打开。
这个和我儿子一般年纪的孩子,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是母亲不顾及面子的狠心?还是孩子内心的脆弱?如果真的有人产生过死亡的想法,或许会能够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其实孩子的世界很小,小到可能父母占据了80%以上。所以,当父母震怒,孩子的世界很有可能崩塌,认为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而死亡,是他们认为唯一可以让别人原谅自己过错的办法。
这种想法在成年人看来似乎非常愚蠢,但是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小时候产生过很多次死亡的想法。而这些,父母是从不会了解的。甚至我所犯的错误在父母眼中小得不值一提。
我从小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有点赖哭包的味道,动不动就喜欢哭鼻子。当我们越是敏感、越是自责、越是无地自容,越是容易产生“死了算了”的想法。
我七岁那年,我们小朋友经常需要带口盅去学校喝中药以预防疾病。有一天,班上有位女生带来的是一个漂亮的玻璃杯。这个玻璃杯很特别,玻璃比较厚。
小朋友围着这个玻璃杯端详,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当然也包括我。小朋友很好奇,带玻璃杯来学校不会担心会摔坏吗?我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回答,有机玻璃是不会摔坏的。当然,我根本没见过有机玻璃也不会分辨。
那位女生说,难怪我上次杯子摔在地上并没有摔坏。小朋友们就更好奇了,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怂恿这位女生演示一番。
结果可想而知,玻璃杯碎了,女同学让我赔她买玻璃杯的钱,并不便宜。可是我哪里有钱?必须问父母要,这样我犯的错误就必然会被父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父母提起。
回到家中,我异常难过,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死了算了的想法就像连续剧一样在大脑里回旋。母亲回来看我不太对劲,就问我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母亲笑了,问要赔多少钱?明天带去学校就好。我认为很严重的事情,在母亲眼里微不足道。
小朋友解决问题的能力非常有限,所以遇到事的时候,特别难跨越。现在回想起来自然是可以一笑了之。而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感觉真的是天要塌了下来。母亲的笑和宽容,那时候给予了还是孩子的我最大的安全感。
然而,大部分成年人对于小孩子犯下的错误往往是不依不饶的,这才是让本已自责的孩子选择极端的方式寻求原谅。
而真正促成孩子走极端的,是无一人挽留。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抱住腿,阻止这一系列行为的发生。我不知道为何会流出这一段视频,是有人袖手旁观的拍摄还是摄像头的录制。
向死的心不一定是非常坚定、决绝的,也许一句释怀的话、一点关心、一个安慰、一份牵绊就可能发生改变。
我用了“殇”这个字,它指的是未成年而死亡。这个成年未必是生理上的,更应该是心智上的成年。我们很多成年人心智上并不成熟,所以大多数死亡都可以用“殇”这个词来形容。
未成年的死亡并非选择死亡,而是惧怕活着。因为不知道如何好好活着,便觉得活着即苦。用死亡的方式终结正经历的痛苦。
人间最苦为不被理解的孤独。这种不被理解的孤独,会让我们的心逐渐荒芜,就像失去肥力的土壤,无法滋养丰富的生命。
什么是成年的死亡呢?死对生,拥有新生的逝去称为死亡。过去的自己不停死于昨天,每一天都是全新的开始。也许我们做着同样的事,但是是以全新的思维,这便是新生。
我们停止了重复的人生,停止了去经历轮回。未来变得不可知时,人生也变得更有趣味。
死亡的话题有点沉重,但也可以是轻盈的。所有的死,都是向生而死;所有的生,都是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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