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小别胜新婚,但看了沈公子的所言所语,才当真明白何为小别胜新婚。
芸刚刚做媳妇,常常保持沉默,每天也不见她生气,和她说话,有总是笑眯眯的。对上面的人恭敬,对下面的人和气,井然有序未有差池。每天一见日光明亮,便连忙穿起衣服离开,像是有人再催她似的。我笑着说:“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吃粥那会了,还有谁会来嘲笑你?”芸说:“以前我偷偷的将粥藏起来给你吃,被大家传做话柄,今天已经不是怕人嘲笑,是怕有人说新娘子懒惰。”我虽然贪恋睡觉却也感受到了她的贤惠,也随着她早起,从今以后我们相处更加的亲密,耳鬓相磨,亲的像她是我的影子,我是她的影子。我们的爱恋之情,已经达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地步。
而欢声笑语的日子,总是容易过去,转眼便已经是一个月了,那时我的父亲稼夫公正在浙江绍兴的府衙里当差,便派人来迎接我,让我跟着杭州的赵省斋现实学习。先生循循善诱,我今天还能够写作,多应是先生的功劳。婚宴完事以后,原本就定下了随时到馆,看完信之后,我心中很是不高兴,生怕芸会对着我落泪,反倒是芸强颜欢笑鼓励我,帮我整理行装,到了晚上,也觉得芸的神色稍稍有些不一样而已。要离开之时,对我小声说:“没人细心调护你的身子,自己一定要多上点心。”
上船解开缆绳之后,正好是桃李争相斗艳的时候,可我仿佛一只离开同伴的失群鸟,连天地都变了颜色。到了馆后,我的父亲渡江东去。
我在外面住了三个月,仿佛过了十年一般,芸虽然常常有书信,必然是两个问题一个回答,中间有许多鼓励我的话,其余也是一些客套话,我心中有些不开心。每当风吹着竹院时,月上芭蕉,我便开始看着景色想念芸,梦魂颠倒、先生得知我害了相思病,便写书给我父亲,说出给我十道题,放我回去过个暑假,得知这个消息,我好似一个犯人被无罪释放般喜悦。
上船以后,十五分钟都好像一年,一回家,我先像我的母亲请安,然后马上进了房间,芸起身相迎,我俩双手握住一起却没有说任何话,而我俩的魂魄已经恍恍惚惚化成烟化成雾,忽然听到耳边一响,都不知道自己的肉身是不是还存在,和芸的双手握在一起时,我好像灵魂出窍般。
原文:
芸作新妇,初甚缄默,终日无怒容,与之言,微笑而已。事上以敬,处下以和,井井然未尝稍失。每见朝暾上窗,即披衣急起,如有人呼促者然。余笑曰:“今非吃粥比矣,何尚畏人嘲耶?”芸曰:“曩之藏粥待君,传为话柄,今非畏嘲,恐堂上道新娘懒惰耳。”余虽恋其卧而德其正,因亦随之早起。自此耳鬓相磨,亲同形影,爱恋之情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
而欢娱易过,转睫弥月。时吾父稼夫公在会稽幕府,专役相迓,受业于武林赵省斋先生门下。先生循循善诱,余今日之尚能握管,先生力也。归来完姻时,原订随侍到馆。闻信之徐,心甚怅然,恐芸之对人堕泪。而芸反强颜劝勉,代整行装,是晚但觉神色稍异面已。临行,向余小语曰:“无人调护,自去经心!”及登舟解缆,正当桃李争研之候,而余则恍同林鸟失群,天地异色。到馆后,吾父即渡江东去。居三月,如十年之隔。芸虽时有书来,必两问一答,中多勉励词,余皆浮套语,心殊怏怏。每当风生竹院,月上蕉窗,对景怀人,梦魂颠倒。先生知其情,即致书吾父,出十题而遣余暂归。喜同戍人得赦,登舟后,反觉一刻如年。及抵家,吾母处问安毕,入房,芸起相迎,握手未通片语,而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觉耳中惺然一响,不知更有此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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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金水
图: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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