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秦娟，今年77岁，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地里面种得那些粮食，靠天吃饭，不仅要从土里刨食，还得刨穿、刨用。
现在村里面的人口流失越来越严重，只留下一些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所有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
02
老伴两年前因病去世，只留下我一个老太太在这村里苟延残喘地生活着，有时实在太孤单了，真想早点去找老伴，但是想想，我还有儿子呀，在这个世上还有值得我留恋的人啊！
儿子和儿媳妇在我们县城居住，他们都在事业单位工作，工作稳定，家庭和睦，而两个孙女，现在都已经在外地上了大学。
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内心就会涌上一股自豪感。
但是，这些年，对于儿媳妇，我的心里一直有愧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听我慢慢细说。
03
我的儿子和儿媳是大学同学，在大学里，他们就开始谈对象，毕业一年后，就开始谈婚论嫁。
说实话，对于这门亲事，当时我和老伴是极力反对的。
儿媳虽然是大学毕业生，但是她是外地的，而且原生家庭并不好，父母都是农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老家是在一个贫困山区。
当然，我并不是看不起农村人，正因为我也是农村的，我才更了解，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会与生俱来一些缺陷，比如性格自卑、小家子气、被原生家庭所纠缠……这些就像自己身上的“烙印”，永远也摆脱不了的。
04
结婚前，面临着买婚房的问题。
儿子让我们老两口给出个首付钱，其实，给儿子买房子的钱，我和老伴早已准备好了，但是当时我们俩还在气头上，对这段婚姻并不看好，所以说啥都不给儿子掏，就想让他彻底死心。
可是儿子却像中了邪似的，非儿媳妇不娶，于是，他们小两口就向周围的亲朋好友们凑了十万块钱，买了一个70平米的小房子，付了首付。
终于，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05
结婚后一年，儿媳妇就怀孕了。
儿子打电话让我过去伺候，我一口拒绝，并把这么长时间以来，憋在心里的怨气向儿子一顿吐槽：
“我不去！我也不承认这个孩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儿子，跟你说实话吧！这门亲事妈和你爸压根就不同意，是你非要一意孤行，不听我们的话，以后等着你的好果子吃吧！”
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妈，是你的思想太偏执了，琴琴（儿媳妇小名）挺好的，温柔贤惠，勤俭持家，完全不是你想得那样！”
06
我还是不依不饶，说：
“反正我是说啥都不会给她伺候月子的，你们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我就很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后来，是儿子的丈母娘千里迢迢地从南方那边赶来，伺候儿媳妇坐得月子。
07
儿媳妇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儿，看上去机灵乖巧，很是招人喜欢。
不到一岁，就会奶声奶气地叫：“爷爷、奶奶！”每次看到她，我的心里就会涌上一阵暖意，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啊！哪个当奶奶的不疼呢？
两年后，儿媳妇又怀了二胎。
说心里话，这一次我是打算弥补上一次的亏欠，过去好好给儿媳妇伺候月子的。
08
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儿子带儿媳妇去做彩超，当时找了一个熟人，给他们透露，这次怀得还是女儿。
当儿子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的心情简直跌落到了谷底，在农村的传统观念里，从来都有“重男轻女”的说法。
所以，一直以来，我和老伴都心心念念地想让儿媳妇给我们生一个孙子。
我试探地对儿子说，能不能把孩子打掉？等过两年再生一个男孩？
09
听了我的话，儿子立刻勃然大怒：
“妈，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还有你这样当妈的吗？现在社会，男女平等，无论琴琴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的骨肉，我们都爱，绝不会放弃的！”
儿子对我的一番训斥，让我愧不敢当，默默地低下了头。
10
果不其然，儿媳妇二胎又生了一个女孩。
这次，儿子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他可能想着，我肯定不会去，当然，即使让我去，我也不愿意。
后来，儿子给儿媳妇雇了个月嫂，才让儿媳妇的月子坐得比较轻松，没有受那么多的罪。
11
转眼，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
儿子两口子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事业也发展得风生水起，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两个孙女也很争气，相继考上了省外的大学。
看到儿子一家过得这么好，我的心里总是时不时地涌上一种失落感，也为当时两次没有伺候儿媳妇坐月子而感到惭愧。
事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儿媳妇还能原谅我吗？
12
两年前，老伴去世了，永远地离开了我。
也许是老伴去世给我造成了心理上的打击，这两年多的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
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每天都失眠，眼睛干涩、流泪、痛，高血压，经常头晕，关节炎严重，两条腿疼得走不了路。
最主要是，村里的老人越来越少，我住得房子又四面漏风，每天晚上，呼呼的北风吹进来，瘆人的很，我一个人害怕得不敢睡觉，一到下雨天更惨，雨都会从房顶漏进来，屋里阴冷潮湿，完全无法住人。
13
去年的一天，儿子和儿媳妇开车把我接到他们家，说要请我吃饭。
当时，我的心里就很纳闷：好好的，为啥忽然请我吃饭？
那天，儿媳妇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海鲜，应有尽有。
吃饭的时候，儿媳妇不停地给我的碗里夹菜，还一个劲地劝我多吃点。
14
吃饱饭后，儿子向我摊牌了：
“妈，我们今天专门叫你过来，是有事和你商量，是这样的，我和琴琴前段时间都在单位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
现在两个女儿也上了大学了，我们俩想趁自己现在还年轻，去南方闯一闯，看看有什么发展的机会，我们不想就这样在这县城里过这种按部就班的日子。”
儿子的话一出，我的心头一震，说：“儿子，你们走了，那留下我一个70多岁的老太婆该怎么办呢？以后谁来照顾我呢？”
15
这时，儿媳妇接过话茬，说：
“妈，你现在才想到老了要我们照顾啊？当初我生两个女儿的时候，谁又照顾我呢？将心比心，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
现在我爸妈也老了，我又是家里的老大，我也想着，过去照顾他们，南方创业机会多，所以我们打算去我老家那边碰碰运气。”
听了儿媳妇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
16
“你们不能走啊！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现在你爸走了，你们也要走，我该怎么办?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以后谁给我养老啊？”
儿媳妇接着说：
“妈，别怪我们做得绝情，您想想，您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我自从嫁到你们家，你和爸就不接受我，也从来没有把我看做您家的儿媳妇！
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这样？现在一说到自己生病、养老，就想起我们了？您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吧！”
17
儿媳妇的话，字字戳心，简直让我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这时，儿媳妇起身走开，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串钥匙，交到我手上，说：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谁都不要再提了！
虽然我和你儿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但是，我们把这套房子留给你住，每次想到你在村里住得那间老破屋，我们就很心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18
这套房子虽然面积小，但是地段好啊，现在房价飙升，价值也得有个100万了吧！
而且在县城中心，对面就是大超市，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公园，您以后出门买菜很方便，去公园锻炼身体也方便。
我和您儿子如果在南方混得好，那肯定以后就在南方定居了，万一回来，也会再买一套房子的，我们现在也有这个实力了，所以，这套房子就送给您了，您老就踏实在这里住吧！”
此刻，我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为当初自己的自私和绝情，也为儿媳妇的大度和包容。
19
现在，我从那个住了几十年的农村小破屋搬进了儿子家。
儿子家宽敞明亮，从楼上窗户就能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上去很是热闹。
做饭有抽油烟机，做完一顿饭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烟尘，不像在农村，一顿饭能把家熏得黑糊糊的;冬天有地暖，以后再也不用一大早冻得呲牙咧嘴地起来烧火炉了。
生活舒适了，我的病情也在慢慢恢复中，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阴郁沉闷。
仔细想想，儿子和儿媳妇还是挺孝顺我的，送给我一件这么昂贵的礼物，我打心底里很感激，也很知足。
是的，儿女们孝顺有很多种方式，谁说孝顺一定要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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