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门前有一颗很大的枣树,小时候常常在树下面玩,或许是年数久了的缘故吧,树干的中间下方已经成空的了,小孩子们玩捉迷藏常常钻进里面蹲着。
在妈妈即将生妹妹的那一年把我送到姥姥家的,因为小时候不找爷爷奶奶,爸爸做小生意白天不在家,妈妈要照顾妹妹还有照管家里的一切事务,实属无奈就只好把我送到姥姥家了,这期间妈妈经常因为想我而流泪(当然这是后来妈妈说给我听的)。
刚开始离开家,离开妈妈那会儿,在姥姥家白天还好不怎么闹,到了晚上可就翻天了,就一直拼命哭啊,哭啊——姥姥说那个时候的我真是让她们哭笑不得,我哭一阵歇一会儿不哭了,歇过来了再接着哭,晚上经常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小时候脾气大的很,一不高兴惹到我了,我就会在地上哭着打滚儿……这时候姥姥就会说你看看你妈宠的你,小女孩家家的怎么趴地上了?快起来,说着就顺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
倔小孩长大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话,妈妈总是不放心我,就让爸爸去姥姥家看我,当然他们是不会让我看到的,我要是看到了就会跟着爸爸回家,要不然又是一顿鬼哭狼嚎,听姥姥说有一次爸爸来给我送吃的,就让小姨带我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是忘记带什么东西还是怎么,突然就跑回去啦,一进屋看见爸爸在那坐着,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爸爸,爸爸也同样不说话看着我……或许他觉得亏欠吧,这个时候爸爸的眼角是有泪花的,当然也是后来姥姥给我说的。
就记得爸爸每次走的时候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过两天就来接你,听姥姥和小姨的话啊!过两天就来啊,等着爸爸听话——
我不知道等了多少个两天爸爸也没有来。小小的我那个时候也是容易被骗的。
倔小孩长大了其实在姥姥家也是快乐的,因为出去玩都有小姨陪着我,那时候的事情我大多都已经不记得了,唯一就记得在姥姥家一直往南走拐个弯就有一座大桥,桥下面的水很清,也不是很深,夏天有芦苇,我们就会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把脚丫放在水里,扑通扑通的用脚丫子打水玩。当然小姨会跟在我身边,我们几个小伙伴们常常在桥下玩耍。记得冬天就会在上面溜冰,常常滑倒,虽然常常摔的两脚朝天,却玩的不亦乐乎。摔的也不疼,那时候穿的很厚实,都是姥姥亲自用棉花给我做的大花棉袄。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零食,小姨经常给我吃一种脆脆的甜甜的长条,后来才知道就是把粉条放在炉子上面烤,膨化以后再放在盘子里撒上一些白糖,香香的,甜甜的。
再长大一岁时心里好像就多了一些东西,常常望着村南头的路,那是一条同往妈妈家的路。每次爸爸去看我走的时候小姨就会带我出去,不让我看见。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六、七岁了,其实是知道的。等爸爸骑着摩托车走远的时候小姨才会带我回去。时常我也会望着那条路发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爸爸能带我回家啊。
倔小孩长大了七岁该上幼儿园了,这一年我被接回了家。
等真正回到家以后,我还是哭,我又说找姥姥,找小姨,没办法,他们又把我送回去了。可当我到了姥姥后,又是哭,又哭着找妈妈……后来听说折腾了有一段时间才消停了。
后来的一切都很平静,在家跟妹妹从不打架,我们俩个也从来不骂人。这也是后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家以后得事情现在都记不起来了。上小学的日子都不清楚了,那段记忆在脑海中自动屏蔽了。
回忆了一把儿时,前些日子姥姥的腿疼跟老公回去看了她,聊着聊着姥姥又说起了我的小时候,那天刚好小姨也在,姥姥就跟我老公说:静静从小脾气就倔,她那个小时候啊真是皮的没影,这孩子心地善良,就是这个倔脾气让人生气,你们在一起过日子要包容着她点,让着她点……小姨也在一旁一直对高先生说:你比静静大几岁,也懂的多,以后多包容着点……
高先生一直在点头,也一直再说您们放心吧,我会的。坐在一旁的我也不知道为何眼泪就在眼里打转转。看着眼前这些人我确定的是他们都是爱我的,疼我的人。
转眼间将近三十年过去了,可儿时的那一幕幕却清晰的映在我的脑海中,这些养育我的亲人啊,我也会尽我所能给她们一个很好的晚年。
自从上小学以后,也只能每到星期六放假才会去姥姥家,那个时候我都会雷打不动的骑着自行车往姥姥家的方向赶,住一晚上然后第二天下午再回来。去姥姥家时也会顺便去小姨家转一圈,因为小姨跟姥姥家离得很近。
姥姥也总是对别人说:一个穷姥姥家,俺外甥闺女可愿意来了,每个星期都来一趟。我也不说话,就在一边抿嘴笑着。
在我的记忆中姥姥和小姨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姥爷给我的印象就是严厉,那个时候很怕他,每次看到他都会躲着。
第二天回家时,姥姥也总是给我带着吃的,还有她蒸的馒头或包子都让我带回家,说你妈整天忙,也没时间做这个,说这话的同时还给我零花钱放口袋里面,嘱咐我放好了,千万别掉了,让我买本子铅笔,不要给妈妈再要钱了。每次回家时反正都是一顿叮嘱和唠叨,每次回家时姥姥都会一直把我送到桥南头。有时我骑车很远了回头看姥姥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就会停下来大喊:姥姥回家吧——
在写这些文字时那些画面感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又一次泪湿了双眼。想念姥姥,想念小姨……
姥姥今年八十三岁了,身体还算英朗,大多情况下她也都是自己做饭,一个清瘦又要强的老太太。自己能动会做的事情从不让别人插手,总怕给别人添麻烦。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空了回去听她唠叨唠叨,给她带些吃的东西,愿姥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永远爱您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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