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着腊梅家的外墙很亮，门口阳光里坐着几个上年纪的人，屋内也有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水说着闲话。亲家母在忙着倒水。看到桂兰，都说这是陈家的外婆吧，拎着许多东西。
亲家母朝后面喊了一声腊梅，自己就上前来接过桂兰手里的东西，说，来就来了，花许多钱做什么。
腊梅从厨房出来，对婆婆说：“我先带妈妈上去看一眼好让她放心。”
“没大事吧？”
“不碍事了。”
“那就好。听说钱和东西都没了？”
“箱子和一些旧衣服找到了，丢在茶山那里的河边。”
“找不到主子？”
“说难找。”
“要是再遇见了恐怕还认得出。”
“妈，我不让他去找，能搞得过那些狠人？”
“也是。”
红兵在二楼卧室沙发里坐着，膝上搭着个薄被子，手里正翻着小孩子的作业。看见岳母进来了，站了起来，“妈。”
桂兰上下看看女婿，脸太白了些，也瘦了些，头发长了，显得老相了点。
“这还没大好就歇着吧。”
“没做什么，就看看小孩的作业。妈妈坐吧。”
思远在门口伸着头，红兵招招手，思远两只手在前面扭着，翘着脚走到父亲面前，红兵把一个薄的花书放他手上，说：“算术算得不错，自己算的？”
“嗯，我扒手指的。”
“好的，这字写得难看，再去好好描描。”
思远转头对外婆笑笑，跑门口躲着等着外婆，腊梅转头看见笑了。
桂兰坐下了，问了几句女婿身上哪里不好，嘱咐他多歇着，不然以后老了身上这里那里都会痛的。
她心里很想问怎么就惹着人，怎么就挨了打，外面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她想他亲口说那些不是真的，他要么不说话，他如果说了，她相信。
她终究没有问。
那些事情，没有，问着本身就伤人。有，更伤人。她能怎么办，帮着女儿去撕？她做不了，腊梅也不行。
他回来了，这里就是个完整的家，腊梅有老公，孩子有爸爸。
此刻，她笃信，啥事没有，就是倒霉碰上了。
她感叹怎么就这样倒霉，被打成这样，幸亏遇见好人了，到底还是有些运气的。
红兵也问候了奶奶和岳父，听说都还好，也说，家里几个老人身体不错也是下人的福气了。
说了几句闲话，桂兰让他上床躺着，现在外面不忙，还是养养好，也就出来了。
那边门一关，思远就抱住桂兰的腿，腊梅说，那两个也是，爸爸一回来就乖了，在里面写作业呢。见了外婆，老二跑过来，老大远远地喊了一声又坐下了，和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头碰头看着什么。那孩子也冲桂兰笑笑喊了一声外婆，桂兰认得那是红兵妹妹的孩子。
“大的，要考高中了吧？”伸头看看，两个人在里面写作业。“哟，底下那么多人，这两个还坐得住呢。”
“大了，不喜欢喊人，就躲着。”
桂兰下去帮着腊梅装水洗菜。亲家母拉她去喝水，两个人近距离看着彼此的脸笑着说着客气话，心里都有点稍微惊讶，也就一年的功夫，都又老了些。
嘴上她们都说：“亲家，过得好啊，年年都还是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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