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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尾菜头丸,留念在骨子里的乡土美食情怀

汕尾菜头丸,留念在骨子里的乡土美食情怀

作者: 9c3d436843ba | 来源:发表于2016-11-25 09:31 被阅读76次

    我家三十暝放过开门炮后,女人们就开始张罗着煮甜丸,拜天地,拜神明。到第二天小孩们起床穿好新衣服的时候,所有神明也拜好了。这时阿妈会把拜过神明的甜丸热好,要我们每人先吃一碗,再吃早饭。我们家大年初一的早饭是必须要吃素的,罾城有些人家还会给祖宗拜祭素菜。素菜除了甜汤菜脯豆干咸菜,印象最深的还必须有一盘煎得金灿灿的菜头丸。

    菜头是我们那的话,也就是外边人说的萝卜。我一直觉得菜头这名字是比萝卜更有想象力的,萝卜两字太雅了,让人难以想象出一种蓬勃的生机活跃的姿态。倒是菜头好,通俗得一听就能在脑海里浮现一角绿色欣然。

    我们家对菜头的吃法很简单,除了加点焖猪脚的卤汁一块炖,就只有做菜头丸了。菜头丸都是在大年廿八左右做好的。小时候有北风,冬天的天气没有现在这么热,菜头丸做好了晾凉,直接盖上白梭子布放灶下,可以放到年初三年初四。这些时候,灶下总会交织着各种食材的香气,炸过的狮头鹅,泡着花生油的马鲛鱼丸,还有猪脚墨脯鸡……这些陈杂的香,就成了幼时最难以忘却的年味儿。

    我阿妈说,菜头要挑沉手,沉手的嫩,水分也多。一个个洗净去皮,就用“菜头脱”把菜头脱成菜头丝。我家的菜头脱用了很多年了,木质,长板状,尤其好用,所以用了几十年都舍不得扔。菜头脱成丝后就要用刀背剁细,然后装在篮子里,撒上粗盐,让海盐的咸味,悄悄顺走多余的水分。这样搁个十来分钟,菜头丝就软得差不多了,阿妈会再用手把最后的水分捏干净,拌上薯粉,就可以捏菜头丸了。

    这时候阿妈会坐在小板凳上,两手交替地把菜头丸捏好,炊篮上不一会就挤满了一颗颗乳白色的菜头丸。那丸子比马鲛鱼丸大多了,浑圆浑圆的,上面还能看清菜头丝的轮廓。一炊篮装满了,阿婶也喊大鼎的水烧开了,可以开始蒸了。蒸十五分钟,一起锅,满灶下热气腾腾,白烟氤氲中,透着一种甘香。而那一颗颗丸子告别适才浓妆般的粉白,变得晶莹剔透,似乎又回到食物最原始的气质,在安静中散着天生俱备的芳香。

    菜头丸炊好后搁凉,就可以下鼎里煎,热油锅下一点儿腐乳,稍微炒香后,就可以下菜头丸煎,煎得一颗颗金黄透亮,再稍微下一点胡椒粉和五香粉,小火翻滚,最后还能拌上点芹菜或芫荽作配搭。这样就是一道大年初一最好的素菜。煎菜头丸入口软香,软而不散,菜头浓郁的甘香过后,只在舌尖处,留下一点轻轻的辣。

    罾城多处有小贩卖菜头丸,只是我阿妈喜欢自家做,她说外面的会碜粘米粉来增加口感,没自己做的那么下本。我倒是见过拌上花生、虾米或者其他配料的,但总觉得还是纯粹菜头丸最好吃。

    罾城人其实一年都做菜头丸的,之所以在过年这会印象特别深刻,除了因为是大年初一的素菜,还因为:小时到了过年这一会,我大姑妈就常常到我家来,帮家里打扫做家务。

    我大姑妈是一个勤快的女人。那会,家里的菜头丸就是我大姑妈做的。一到大年廿八,十几斤菜头,一个大红胶桶,大姑妈一个人麻麻利利地削皮脱丝切丝捏丸蒸好。然后煎一碗先给我阿嫲尝,自己再去把做丸子的东西收拾干净。我大姑妈做菜头丸必须把菜头弄得极细(我阿妈说这样口感不好,脱完丝后就不切丝),我阿嫲吃习惯了。常常说只有这么做的菜头丸才能做得够细够好吃。

    记得那会,我阿嫲吃得特别开心。

    而大姑妈一直身体不好,到我小学五年级,就因旧病复发过身了。从那时候开始,家里过年的这顿菜头丸就由阿妈阿婶来做了。家里也没人再提过大姑妈,这似乎成了一个忌讳,像是为了不让阿嫲她老人难过。那时候的我懵懵懂懂知道,有些人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了。只是在某些瞬间,那年少的回忆,还会让我清晰记得,大年廿八,在天井暖熙的阳光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勤快地做着菜头丸。

    那些时光是带着甜,带着香,带着渐渐遗忘的,过年前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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