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6岁,高二,样子没有长开,脸上泛着血丝,看起来干煸。他是刚大学毕业的语文老师,年轻,笑起来嘴角有一个酒窝,我偷偷和自己的酒窝对比了一下,正好一左一右,凑成一对。于是心底多了一些与他的小秘密,这个秘密只属于我自己。
我喜欢他的声音,温润,我用这个词形容的时候,心底泛起了阵阵涟漪,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被飘落的石子泛起的阵阵波纹。学校的小男生很多,熙熙攘攘,有长得秀气的,有长得英俊的,有长相一般却很会说话的向我示好,递情书,买零食,在走廊上唱“爱我别走”,我全都瞧不上,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
我迷恋,他写在黑板上华丽优美的板书,一字一缱绻,全部堆在我的心上;我迷恋,他清朗磊磊的嗓音,在每个夜晚萦绕在我的耳畔;我迷恋,他修长的手指拨动吉他的瞬间,烂漫优雅的曲调像谁的手一下一下勾着我的心弦。
可是,再喜欢,亦不能靠近。
唯有努力学习,成绩斐然,才能被他多注意并欣赏。是的,欣赏,他曾在全班同学的面前点名夸赞我,那个时候,我的眼里只有他,耳朵里只有他说我很棒的声音。我好像突然看见了全世界。
我与他最多的相处就是在校园偶遇,我恭谨礼貌的问好:“老师好。”他微笑点头。
站在走廊上,远远看见他的身影,从办公室经过,阳光细碎地洒在我的脸上,映照着我的双颊微红。满园的桂花清香,是我无法言说的寂寞和惆怅。
偶尔上课时候与他的眼神碰撞,在心头有了一瞬间的缠绵,我不小心红了脸,却只能将这份喜欢偷偷掩埋。我与他,咫尺,亦是天涯。
偶尔细细计较,竟然觉得他待我比旁人更好,笑容更多。
为了让他在课堂上更多地唤我的名字,对语文我比任何一门课程都用功。那是最温润恬静的一段时光,在偶尔不懂的题,我抱着试卷去找他的时候,有着忐忑,激动以及爱恋。在听着他认真给我讲题,那专注认真的态度,偶尔我会不由自主地走神。他的声音围绕在我的耳边,如沐春风。
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够与他在一起。每一次他走出教室 ,走出校园,我总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走至天涯海角,我和他,四处流浪。
终究只是幻想,即将高考的那个月,晚自习放学,路过转角处一家路边摊,有些饿,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还未到跟前,就看见他和一个女子手牵着手坐着,一起分享一碗龙抄手,时不时对视,眼里全是温柔。
我停在原地,脚步如何都无法迈出去一步,只得愣在那里,直到泪流满面。
他一直在微笑,那笑是春天里映着阳光的溪水,有点点金灿灿的光芒,还有“叮叮咚咚”的声响。
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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