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疮百孔”的土墙上,土著们繁忙的进进出出,并且喊出嗡嗡的口号,一番热闹景象。近旁的树荫下坐着三五个午后闲话的妇人,瓜子壳被吐得老远,伴着风,谈话声和不时爆发的大笑声,也走得很远。
“我家那口子好吃懒做的,家里穷得都接不开锅了。你说我当初咋相中了他?眼睛瞎实了。”
“我家那个狗x的,是我打着灯笼找到的,活不干,整天就会耍牌。”……
关于生我养我的村落,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面墙和墙上的蜂,关于姑姑婶婶,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们抱怨自己眼瞎和伴随而来得爆笑声。记得当初我满心疑惑,自己瞎就这么有趣吗?再说,她们不瞎啊,眸子亮着呢。
待我大点,随妈妈嫁入城里。继父对我虽好,但是和妈妈的感情却不咋地。妈妈总是在我耳边念叨:“我的命咋恁苦呢?和你爸结婚是我眼瞎,和你继父结婚又被逼迫,总也不幸福。”
我不知道谁逼迫的她,她又是为什么会同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姑姑婶婶说自己瞎会笑,妈妈说自己瞎会哭。直到听婚后的妹妹向我哭诉,我才知道,她们口中的瞎蕴含了多么痛的领悟。
“姐,你在干嘛?”北风悲愤的怒吼着,眼泪在她的声音中打着旋儿。
“你咋了?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一两滴泪不情愿地擦着旋着的圈飞出来了。
“到底怎么了?你急死我了!”
“我…和杨…吵架了!他……打了我!”旋着的圈崩了,泪肆意着。
“为什么?你说清楚。他怎么能动手?!”
手机里传来狂怒的风声,和着压抑的抽泣声。渐渐的,眼泪的声音被风带走了。
“我最近孕吐太厉害,浑身犯懒,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醒,所以就让杨去接替我的摊位。你知道,客人也都认摊,如果你长时间不去,客人到别家了,再想回拢客人很难。所以我不想因为自己怀孕就断了出摊。反正杨在家闲着没事,我就提了一口,他也爽快答应了。昨天夜晚,他又像以前那样打游戏到两三点。第二天早上,我叫他出摊,他不起,我就唠叨地骂了两句,然后他气愤得一脚把我踹下了床。然后我就跑了出来……”一声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了?这大冷天,你还怀着孕!他没有来找你吗?”
“没有。他看到我跑了,又倒头接着睡觉了。我不知道他现在干嘛呢。姐,你说我多傻,当初你们拦着我嫁给他,可是我像着魔了一般,怎么劝都不听。连婚礼都没办,就扯了个证。我的眼睛咋恁瞎呢!……”
那个冬天的风虽然停止了,但是妹妹和妹夫的争吵声好像从来没有断绝过。
彼时,我正读大四,没谈过男朋友。我觉得,我的恋人就应该是我未来的老公。身边女人们总是不停的告诉我她们是如何傻,如何瞎,如何不幸福,所以我不会是她们,我一定不会犯傻,也不会有眼瞎的那一天。当时的我,掉入了“自我选择偏误“的陷进中,可是并不自知。
我为自己织就了一副未来幸福生活的华丽锦图,耐心的等着自己的王子,然后我就能把锦图中缺失的人脸补全完整。我想,点燃家的灯,勾勒的幸福就能从图上搬到现实。
就这样憧憬着,想着,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自孩子呱呱坠地起,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也是瞎的。
我惊慌,我失措,但唯独不知道怎么做!自己骗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不堪后,只剩难过。
叹一声,女人,你没有过错,别把自己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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