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格林德沃吃完饭后，邓布利多开始看书和批改文件。格林德沃则站在书桌上在旁边看着他。
大约一个小时后，邓布利多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格林德沃，问:“你感到无聊了吗？”
没有。我一直在看着你。你现在看上去很可爱，尤其是当你不自觉的自言自语着然后你的胡子跟着抖时尤其可爱。
邓布利多扬扬眉毛，这银舌头就算发不出声音，仅仅能通过被摄神取念来表情达意，也足够灵巧了。
银舌巧辩。他毫不怀疑格林德沃是能做到实现部分大脑封闭进而隐瞒自己真实想法的。
邓布利多温和地微笑着说：“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从不同的窗户往外看看，熟悉一下霍格沃茨的校园。我想校长办公室的视野还是很好的。”
格林德沃耸了耸肩。他目前并没有什么想了解霍格沃茨校园的欲望。
“迈克•詹森正在被停职调查，可怜的孩子。”
希望这孩子足够聪明，知道改一下自己的记忆。
邓布利多以一种锐利目光看着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毫不退缩地迎上了邓布利多的目光:是奥地利魔法部先排挤他的，怎么能怪他愿意帮我？而且他也只是最后帮我在墙上开了个洞而已。而且对于他立场开始偏向我这件事，你也有责任，不是吗？
邓布利多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邓布利多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我要再去找托马斯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让迈克尽快脱离现在的状况。”
格林德沃叹了口气。
邓布利多又将凤凰社通讯录拿了出来，试图联系托马斯•詹森，然而他并不在。邓布利多给只得托马斯留了言，然后又将通讯录收好。
格林德沃的眼神在似乎在表达他并不太赞成邓布利多这样做 。
你要忙的事情很多，没必要再为詹森分心，至少没必要这么急匆匆的。
“对于迈克现在的处境，你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邓布利多很严肃地说。
我知道。但这和我们是否应该尽快做些什么是两码事。
邓布利多有些神色阴沉地看着格林德沃，片刻后说：“你还是老样子。我居然还天真地觉得你现在会有点良心，至少会有些愧疚之类的。”
不，想到詹森现在可能正在受苦，以后甚至可能进监狱，我还是有点愧疚的，毕竟詹森是个好孩子。但我对詹森感到愧疚不等于我会选择采取行动。产生什么样的感情和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之间并不总是关联的。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投过半圆镜片锐利的注视着格林德沃：“你对于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也是这个态度吗？”
你说的是哪件事？
愤怒从那双蓝宝石中涌出，但片刻后便被逐渐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请你暂时出去一会。我需要一个人静静。”邓布利多的语气平静而冷漠，还带着命令般的不容置疑。
格林德沃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出来的只有一声卜鸟的哀鸣。
“请出去，现在。”
格林德沃赌气般从窗户跳了出去。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将脸埋在双手里，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去颤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天当格林德沃说出“我一直爱你时”，邓布利多一瞬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心里的某一个部分曾疯狂的燃烧过，火焰曾短暂的温暖和照耀了他。然而，火焰随后便开始不断灼烧他心脏，让他无时无刻不活在隐秘的痛苦之中。如今，火焰也已燃烧殆尽，徒留伤痛，灰烬与空缺。他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已经完全化为了火焰的燃料，火焰熄灭了，那里也被烧的什么都不剩。可当格林德沃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说自己是为他而来时，心里的空洞似乎一下子被格林德沃再次填满。邓布利多昨天是如此乐于见到格林德沃的出现，当早已放弃的旧梦再次浮现出成真的希望，他在情感上便对格林德沃有了额外的宽容。
可他能为自己的事原谅格林德沃，却不能为别人的事轻易原谅格林德沃。
他也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他无法允许作为造成阿利安娜死亡的元凶之一的自己丢下这一罪责，再度去接受那份造成了恶果的感情。回想起自昨晚格林德沃出现之后自己与他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阿利安娜尸体的样子和格林德沃当时野兽般愤怒冷酷的面容就在邓布利多的眼前晃，让他羞愧难当。
格林德沃确实比以前有人性些了，可毫无疑问，他仍然是个会把一切放到天平上去衡量利益的冷酷的家伙。他现在说是一心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可谁知道他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魔法部也现在在步步紧逼，自己在被监视着，伏地魔也同样没有停止行动，邓布利多知道，自己现在走错任何一步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邓布利多需要时间一个人好好思考。
格林德沃从校长办公室向下一个俯冲，落到了礼堂的屋顶。
他一边想着邓布利多刚才的态度，一边随意四处打量了一下，突然发现了异常。格林德沃随即飞起，尝试改变观察角度与高度。
观察的结果令他不寒而栗。
他注意到的塔楼就是在预言画面中邓布利多殒命的塔楼，找对了角度后，连周围的细节都一模一样。他昨天就经过了这里，但角度不对加上他急于寻找邓布利多，当时他也并没有多加注意。而现在，他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这就是预言发生的场景。
无论是詹森还是邓布利多，都将这个学校视作较为安全的地方，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格林德沃想立即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但想起邓布利多刚才的态度，又决定略微等等。他觉得自己能明白刚才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发火把他轰出来。格林德沃无疑对邓布利多的态度感到不快，也为他的做事原则感到不满，但他也不指望能改变他什么。换作以前，格林德沃一定会尝试用循循善诱的方式促使邓布利多做出改变，但现在，他也不指望能改变什么了——在他们最最亲密的时候，他的诱导都不曾生效，更何况是现在？格林德沃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邓布利多能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原先预计的要乐观多了。
反正预言里的场景是发生在晚上，此时不守在邓布利多旁边也无妨，格林德沃正好趁机熟悉一下地形。他相信这里之后一段时间会变成他的主战场。
临近中午，托马斯•詹森终于给了邓布利多一个不算太糟糕的消息：迈克及时修改了自己的记忆，目前只受到了玩忽职守的指控。托马斯正在努力为儿子四处奔走，力图减轻他的罪责。邓布利多提出凤凰社中还有其它奥地利魔法部工作者，或许能帮助詹森父子，但托马斯拒绝了，并且托马斯非常明确地表示自己暂时不会再接受邓布利多或者凤凰社指派的任何任务。
“我明白，托马斯。我很抱歉把迈克拖进这件事，虽然我并不值得你的原谅，但我还是要向你和迈克道歉，并且我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邓布利多非常诚恳地说。
托马斯摇摇头，“这件事并不怪您，邓布利多校长，毕竟谁也无法料到格林德沃会突然逃跑。我不再执行凤凰社的任务，只是因为我希望能保护好我的家人，而非对您有何不满。”
“谢谢你，托马斯。”
“再见，邓布利多。”
“再见。”邓布利多慢慢合上通讯录，心情依然有些沉重。
邓布利多手指抚摸着通讯录的封面，想起凤凰社最初建立的目的，不禁苦笑了一下。
得把初代黑魔王叫回来了。他在外面一定呆腻了。邓布利多站在窗前，正考虑要不要施个飞来咒，发现下面礼堂的塔尖上正站着一只卜鸟。
邓布利多挥了挥手。那只卜鸟便拍打着翅膀飞进了办公室。
“你不会一直在那等着吧？”
不，我已经在学校里四处转了转。而且我发现了你在预言中被杀的地方。
邓布利多惊讶地看着格林德沃。
就是那边的那座塔楼。格林德沃拿翅膀指了一下，邓布利多则直接读到了他脑中出现的景象。
“那里是天文塔。”
我不关心那个地方叫什么。总之，这所学校也同样不安全，我要时刻跟着你，尤其是晚上。
“甚至是晚餐时间？”
甚至是晚餐时间。
“我恐怕不能同意。”
我告诉你不是为了征得你的同意。我知道这样做对你而言不够谨慎，因为无益于隐瞒我的身份。但对我而言，这是最谨慎的做法。
邓布利多摇摇头，格林德沃的目光则愈发坚定。两人就这么相对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还是邓布利多率先开了口：“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允许你时刻跟着我，但是在伏地魔被打倒之前，你必须听从我给你的任何建议。”
不可能。“交易”二字让格林德沃警惕起来。
“别这么固执，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的，只是给些建议。”
你打算提什么样的建议？
“我可能会拜托你去帮我处理一些事吧——以相对仁慈忍让的原则。”
这两个词听上去和我没什么关系。
“所以他们才能成为我的条件。”
我绝对不接受你提出的限制。
“我也绝对不接受你提出的监视。”
监视？那是对你的保护！
邓布利多耸耸肩，思考片刻后说：“你可以再提些别的条件，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那……你不能强迫我放弃我改造巫师世界的目标；不能强迫我去道歉；不能计划把我重新关起来；不能强迫我在我不想离开的时候离开你；在我答应你的条件后，你必须允许我跟着你去任何地方。嗯……还有，我要你准备一个能随时给我信息的物件，如果出现了危险而我又不在你旁边时，你必须马上通过它让我能幻影移形到你身边。格林德沃提了一串附加条件。
“除了魔法部和凤凰社总部，别的地方都可以。”说这话时，邓布利多都能透过眼前那个鸟头看到格林德沃鄙夷地撇嘴的表情。
你我两边的所有条件全部截止到伏地魔被打败。
“没错。”
成交。
“我要你立牢不可破的誓言。”邓布利多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果然。
格林德沃在心里说：“限制是双向的。”
邓布利多的坦然地答道：“当然。”
上一次你我之间有双向限制时的后果我希望你还记着。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邓布利多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得意。
一声尖锐的鸣叫从未张口的卜鸟喉咙里发出。格林德沃还是将翅膀伸了出来。
ch.5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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