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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正常和疯狂,只有一千种疯狂的面貌。
———木城雪户.铳梦
1废墟之中的梦
1991年,铳梦在日本最大的漫画杂志《Business Jump》开始在连载,漫画作者是木城雪户。
故事发生在26世纪文明崩溃后的后启示录时代,作品围绕着地上城市“废铁城”和天空之城“萨雷姆”的对立展开。
故事一开始是一个男人在堆积如山的钢铁垃圾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结果他找到了一具残破的机械肢体,也就是女主角凯莉——阿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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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塔苏醒时,坠天之战已经过去了300年,掌握机甲术的英灵团在木星之战中败给了的Ladder Agreement的部队,从此天穹和大地被分割开来,地球上的精英,技术,财富都被天穹掠夺一空,萨勒姆成了遥不可及的天空之城,它所抛弃的废料,流放的囚徒聚集在它3公里俄下方一千五百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形成了另一个世界,废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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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1990年。
此时在Business Jump上的大热漫画作品是双雄《圣斗士星矢》和《城市猎人》。之后龙珠和北斗神拳也光芒万丈,四部作品成为jump巅峰时刻的四大台柱。在车田正美和北条司先后完结圣斗士和城市猎人后,顶替他们位置的,是富坚义博的《幽游白书》、井上雄彦的《篮球飞人》。而原哲夫在北斗神拳之后凭借《花之庆次》依然维持着超一流漫画家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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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名家们在集英社下挥斥方遒之时,铳梦横空出世,乱战杀入并引起巨大轰动,既而又以汉语、英语、泰国语、法语和西班牙语在世界七个国家和地区出版发行。
木城雪户以骄人的成绩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漫画才能。故事中的修理配件堆积成山的废土,美丽机甲少女,舞动工业机车配件般躯体的赏金猎手,凡人和天空之上欲望之都之间战争引人入胜,使铳梦成为蒸汽朋克在日漫界的开山之作,其后的樱花大战,eva,太空轻骑兵等作品,都承袭了它基因,并各领风骚,名噪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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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现实环境和这部漫画有共生之处。
1992年是日本繁荣和衰退的分水岭,1985年9月,美国为了解决巨额的贸易逆差,和日,德,法,英签署了广场协议,五国随即大量抛售美元,日元相对美元大幅升值,生产成本一路高涨,这很快引爆了日本的经济泡沫,1992年3月,日经平均股价跌破2万点,土地价格也一落千丈,无数人倾家荡产,亿万财富灰飞烟灭。日本开启了失落的二十年。
在大衰退之中,废土之上的铳梦是应运而生的作品,它构建了的日本人移情于科幻之上的瑰丽梦境。
2走出瓶颈的木城雪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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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城雪户生于1967年3月20日生于日本东京,他对绘画发生兴趣是从孩提时代开始的,刚懂事的他只会画怪兽,第一次画漫画用的是厚纸板,登场的全是怪兽。主题是“杀气”和“战争”。小学时期用原子笔画了很多漫画。念中学后买了画笔和墨水,可惜少年时代的木城有专注力缺乏的毛病,所以一部作品也没完成。
木城雪户念高中后对漫画的专注才成熟起来才这时期的他画了大量有关怪兽和机器人之类的漫画。
1984年,17岁的木城雪户以短片漫画《气怪》入选第15回小学馆新人赏。木城雪户也因此坚定了成为职业漫画家的信心。经过不懈努力,他的《怪洋星》、《飞人》等都受到好评。
此后的一段时期木城雪户失去了创作灵感,迟迟没有拿出佳作,几乎被舆论界认为江郎才尽。
这段时间他在一家汽修店打工,给损坏机车更换零件,他用铅笔在保修单上绘了许多机车草图。积攒着灵感。
有一次,他偶尔看到了美国科幻电影机械战警的录像带,故事发生美国重工业基地底特律,电影中主人公墨非残存的人类肉体和沉重的机械身体链接在了一起,墨非驾驭着机甲,又被机甲所裹挟。他变身战警大开杀戒,所向披靡,但是作为人类的良知一直在机械和人性之间苦苦挣扎。
这部电影对木城雪户影响极大,使沉寂已久的灵感再度燃烧。
1992年,木城雪户漫画创作的新阶段开始,他的力作《铳梦》在《BUSINESS JUMP》上连载。
铳梦同蒸汽男孩、攻壳机动队等日本漫画一样,描绘了宏伟的未来末世纪的场境、夸张的机器与人类的炫酷兵器。而风格却和士郎正宗,大友克洋完全不同。
与同时代sf漫画家笔下那光洁、优美、充满时代感与精良感的机器人相比,木城雪户笔下的机械更加粗犷,身上布满了锈痕和粗糙的螺钉、线路,似乎年久失修,怪异而臃肿,像是工业时代初期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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铳梦中机械是十九世纪蒸汽时代拉长到二十六世纪的产物,这个故事中的接受生化改造的女主角,拥有十分沉重的金属感,没有日本漫画家喜爱的纤细弱质的肢体。
铳梦的故事由一场的旷世大战之后的文明倒退的废土之地开始,画面和内容都充满了悲凉的意味。
爱丽搭和赏金猎人一起完成猎头的工作,他们使用兵器琳琅满目,是古代十八兵器的各种夸张翻版。
几乎囊括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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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由废土向苍穹的升天之路
爱丽塔肉体十分纤细,而她胸部以下链接的是线条硬朗的重工业零件,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可以分裂原子的大马士革刀。
战斗时她会在眼睛下方抹上两道浓艳的色彩,像是赛太克收割人头的战士,又像是印加帝国勇士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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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持续的生存之战中她目睹两个爱她的男人的死去。
和电影的情节不同,马卡克原来是下水道弃婴,食用地上的排泄而生,被流氓整蛊身体即将朽烂之际受神秘博士罗亚所救并被改造,以蛆虫式身体重返于世,因为对脑垂体分泌内啡肽的癮症。
而与孤独的出生之源地下深处相比,阿丽塔每次见面强力的攻击则给了他分外的实在和满足,甚至产生了畸形的爱情(艾德语),在生命的最后感到了美好。知晓了这一切的加里为他留下了眼泪。
欧科本是跟哥哥与嫂嫂生活在一起的,哥哥整天沉迷于飞上天空,而这在萨雷姆的统治下是一种禁忌。嫂嫂因为实在受不了被哥哥冷落的生活向猎人举报了哥哥。欧科因而无法再接受嫂嫂,成为流浪儿。
在和阿丽塔的恩爱纠葛中,他被赏金通缉并失去了肉身。
和电影中不同,阿丽塔获得了狂战士的身体后才认识欧科,她很快就陷入热恋,却又因为对自己机械身体自卑,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一直以小鸟依人的弱质形象出现在欧科面前。
因为如此,阿丽塔才会情愿出卖自己的心脏来满足欧科去天空之城的愿望,这种“献出真心的爱”无疑是对无限奉献式恋情的反讽,自然不会有幸福的结果。
欧科重伤之后也被装上了机器身体,他开始变得疯狂,阿丽塔的爱情显然无法满足他对登上天城的渴望。
绝望中欧科通过连接大地的真空管爬向萨雷姆。阿丽塔追上他,试图说服他回来,与自己开辟新的美好生活,欧科动心了,却被老鼠返还装置击落。阿丽塔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胳膊却断裂了,最后坠下云端,泯灭于废铁城中无名的角落。
阿丽塔的机械身体的给她带来很强的不完整感,她试图通过拥有完美伴侣来填补,遗憾的是,她的需求无法靠取悦恋人来满足,阿丽塔并不自知自己的情感是畸形的,所以她无法避免伤心的结局。
而铳梦中世界和女主角悲凉感情的高度保持一致,故事背景中分裂的世界,畸形的天穹和废土,“耶路”和“沙莱姆”:变异的人类和机器,都是阿丽塔内在形象的投射。
阿丽塔在欧科死亡打击之后,抑制了对爱情的欲求,她参加独个儿到了废铁城的西部参加「机动铁球」的比赛,试图在战斗中寻找自我存在意义。
经过一系列动人心魄的战斗后,最终她和伙伴将目标指向天空。
那里浮动着两座的城市“耶路”和“沙莱姆”:
“耶路”(Jeru)和“沙莱姆”(Zalem)是为了执行宇宙移民计划而修建的2座城市,“沙莱姆”漂浮在地面上方3公里处,而“耶路”则位于大气层之外的外太空。“耶路”和“沙莱姆”之间由轨道电梯相连,它们的作用相当于是宇宙移民的中转站与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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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和“沙莱姆”的英文合签就是Jeruzalem——耶路沙冷,人类的圣地。
天上之都集中了上百分之九十九财富
这是阿丽塔视线所及的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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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的她必须摧毁这个高高在上的完美城市,平息心中的欲望之火,
3/1铳梦之前的故事
机甲术其实是源于地球上的武术。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中国的咏春,太极,日本的柔术等等,这些古武术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新的格斗术。当人类开始迈出地球后,人们开始追求在零重力下也能发挥威力的拳术,于是,Tai Do(应该可以翻译成“泰斗”)流行起来。
在近未来,人类为了自身生存的需要,决定向宇宙移民。为了向宇宙输送人口,人们在地球和外太空间修筑了轨道电梯,并创造了超级电脑Melchizedek(拼写意为耶路撒冷的祭祀)去执行宇宙移民计划。在之后的年代里,人们不断的向月球、火星、土星、金星、木星输送人口,并对这些星球进行环境改造,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殖民地。这时,羽翼丰满的宇宙移民们已经渐渐的脱离的Melchizedek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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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Melchizedek决定进一步施行星际移民计划。人们按照Melchizedek的指令,修建了数艘可进行长时间星际旅行的大型宇宙移民船,并升级了轨道电梯。宇宙都市Jeru和天空城Zalem就是在这个期间修建的。
之后,为了争夺将外星环境地球化所需的资源,在太阳系最强盛的2个星球金星和木星间爆发了战争。战争很快升级,全太阳系的星球都被波及,演变成星系战争。在战争中,各方无所不用其极,金星方面运用纳米技术开发出了可使人威力增强但后患无穷的狂战士细胞;木星方面则怂恿火星方面派出了机甲术战士,在各个星球进行屠杀和恐怖活动。
在星系战争中,Melchizedek所修建的宇宙移民船几乎尽数被毁
只残存一艘———,za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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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导致Melchizedek做出切断Zalem与地面的联系的确定,造成了地球之后的局面。同时,为了控制事态Melchizedek召集各个星球的首脑在Jeru召开了Ladder(首脑)会议,各方共同签署了旨在瓜分利益的暂时和平协议――Ladder Agreement。
3/2Goto医生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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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记述的所有事情都为事实,当你发现这本日记时,我应该已经死了。我为一个火星皇室的小女孩做手术。这个女孩感染了人面肿
(注:人面肿是一种火星特有的疾病,诱发原因不明。感染上人面肿的人,体内的DNA会自行编译并在患者身上独立生长出脸和眼睛脑子。病症发展到末期,这些脸会从患者身上夺取养分,患者将就此死亡)。
……渐渐的,Orphan(医生给人面肿肌体的命名,是一种类似克隆的寄生体)开始发育出脑来,并且像一个普通儿童一样长。渐进地成长起来的人面肿儿童与正常儿童没有丝毫区别,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不受到人们恶意的伤害,我决定将她送给机甲术谷(注:机甲术一族的据点)去抚养。
我不应该把Orphan交给机甲术战士的。在我被囚禁的期间,我深深的认识到,我和Orphan,已经超越了一个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当我把她交给机甲术家时,我感觉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即便她到时已经不认识我了,我还是向上天祈求,有朝一日能够让我再见到她。
(阿丽塔并不是一个纯正人类,她其实是一种疾病在人类身上的衍生物,她寄生在一位火星皇室的公主身上,她就是orphan(孤儿)。)
然后,200年过去了,《铳梦》的故事在铁渣街的垃圾堆中开始………
4 无法触及的天穹下游弋于废墟上新人类。
2000年,木城雪户在铳梦二部BUSSINESS JUMP开始连载时,又写了一篇铳梦幕后,阐述了创作铳梦这几年间的内心感受。
《铳梦》刊载在BUSSINESS JUMP上,初载于泡沫经济之末的1990年11月,在发生“东京地铁沙林事件”的1995年3月结束连载。坦白的讲,我在1994年2月时遇遇了很大的变故,这使我当时非常沮丧,从身心两方面都无法继续画下去,但出于责任心,我还是咬牙画了下去。…
沙林毒气事件就是大家熟知的奥姆真理教恐怖事件。狂热的教徒在教主麻原彰晃的蛊惑下在1995年用沙林毒气袭击了东京地铁站的3条地铁线的5班列车,导致13人死亡,6300人受伤。
我不知道漫画家木城雪户在1994年2月遭遇到什么样的打击,不过类似于奥姆真理教的悲观末日情绪,早就如同癌症一样弥漫了整个日本社会。
低迷九十年代之后日本人迎来了失去我了的十年,而后又是失去的二十年。对未来的不安和焦虑,再加上越来越严重的少子老龄化问题的压力,年轻人的消费欲望越来越受到抑制。传媒中的日本叙事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八十年热血高涨的sf类机甲漫画,机动战士高达、强殖装甲凯普、银河英雄传说、圣传、攻壳机动队、全金属狂潮渐渐退出了热销榜。而一些符合日本低欲望老龄社会的漫画如,流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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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漫画简洁又轻快,阅读时,作者的情绪像风一样低低地掠过水面,不会触起任何波澜。
阅读这些漫画的受众不再是传统的日本人,他们甚至有别于传统人类,在现代的日本叙事中,他们雅痞地把自己称飞特族(freeter),尼特族(NEET, Not in Education, Employment or Training),蛰居族(Hikikomori)穷忙族,御宅(Otaku),乐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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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活并不完整,却并没有试图去阿丽塔和欧科那样去挑战阶层的天花板,实现什么人生理想。
他们降低欲望,放弃了爱情,发展了许多低欲望的的行为方式以应对生活。他们演绎出一套新消费叙事名词比如慢生活(slow life)比如极简主义者/舍断离,比如第四消费……
这些名词如同一个轻柔的气泡扩散到了亚洲文化圈中,成为年轻一代轻松生活的属性标签。但温和表达并不能回避这些词语的核心涵意。
脚下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土,未来已经不存在,财富和爱情遥不可及,生活必须寡淡,才能安放自己的身体与心灵。
这世上没有正常的疯狂,只有一千种疯狂的面貌
我是在01年接触到铳梦这部日漫的电影版,当时它加杂在一套cdr碟中,其中还有一部eva(新世纪福音战士)的tv全集。
我所看到的铳梦是1993年ova版,导演是福富博监修,剧本是林重行。电影共有两集,其情节和阿丽塔.战斗天使基本相符,结尾就是少年欧科在真空管爬行被利刃割去了四肢。
——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不可触及的天穹。
欧科的目光一直凝视着Zalem的阴影,然后他而坠下深渊,此时画外奏响起了让我瞬间泪目的主题曲cyborg merm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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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h, Just once
只想再一次 (噢,只要一次)
ぬくもりだと思えたなら 碎け散ってもいいから
忆起那暖意,纵使要粉身碎骨
...女の子として
当一回真正的人类女孩
……
宇宙(ほし)の海で 梦を见られればいい
星空下相会,纵使只能在梦中
虽然后来木城雪户又咬牙的继续画了第二部为《铳梦last order》,第三部《铳梦:火星战记》(《Gunnm Mars Chronicle》)
但那部ova中的结尾是被认为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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