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
卷地朔风沙似雪，家家行帐下毡帘。
——元. 萨都剌《上京即事五首》其三
这首诗这样翻译：
牛羊在落日下星星点点，空气中弥漫着野草的清香和乳酪的甘甜。
忽然间狂风大作，飞沙如雪，家家都赶紧躲进行帐，放下毡帘。
这四句诗，从视觉、嗅觉、触觉、动作等方方面面写草原，一下子就把草原的风光写活了。让我们知道，元朝的上京虽然是都城，但毕竟是草原上的都城，它跟内地那种由大街小巷、亭台楼阁构成的都城不一样，它还保留着那么自然的风光和那么古老的生活方式，这是多么不一样的感觉啊。而且，这四句诗前两句写宁静的场景，后两句写狂暴的场景，两相对比，一下子又把草原的性格写活了。
中原人写草原、写塞外，往往感觉比较萧瑟。“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也罢，“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也罢，都让人觉得那么冷，那么硬，让人心生怯意。但是，萨都剌不一样。他的家族本来就是沿着这片大草原一路走过来的，虽然已经定居在中原，但若再有机会回到草原，他的心情仍然是亲切的，充满着温情。所以他会写“野草生香乳酪甜”，这香和甜，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觉；他也会写“家家行帐下毡帘”，这“下毡帘”是那么熟练的动作。这就跟我们之前讲《敕勒歌》一样，是自己人唱自己的歌，才会那么亲切自然，打动人心。
中国不是只有中原、只有汉族，中国还包括那么广阔的草原，包含着那么多的少数民族。元朝是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大一统政权，这个政权不仅仅扩大了中国的领土，也丰富了中国的精神，是我们国家形成的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环。
读《顺着历史学古诗》蒙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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