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来了

    婆婆来了，她来之前，也是经过了长长的前奏的，比如在电话里在q上三番五次邀请地她，就差三顾茅庐了。她跟我说，不想来城市，在老家很自在。我深以为然。但她孝顺的儿子还是不顾她的想法千里迢迢回去接了。

    这个冬天来到城里的婆婆，似乎与往年不同了，她对电视剧的热情熄了，除了吃饭睡觉必须待在家里以外，几乎每一刻都想到外面去。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走远，只在小区附近晃悠，各超市地转，像准备入职的营业员似的，驻足在货架前，细细地看琳琅满目的商品，以打发时间。或者坐在十字路口旁的圆柱上，看来来往往的车流和行人。冬季总是雾霾漫天，我给她讲了空气的危害，她不以为然，仍然像一只失而复得回到天空的鸟一样，天空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偶尔在家里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床边，或者趴在窗台上，眺望窗外。她跟我说，明年别再接我来了，在老家，每天都有人一起玩，上街逛，下菜地拾掇，到处跑着看戏，天冷了钻被窝看电视，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小时候麦熟时跟爸妈去田里干活，在炽烈的阳光下忙一阵子后，就会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息。老辈们总是抽支烟深情地凝望着收获的麦田，聊着今年的收成，一脸满足的神情。城市里没有庄稼地和原野，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高楼大厦就是拥挤的车水马龙。在老人眼里这是一个无趣、陌生的找不到心灵依靠的地方。

    上次回老家，我是想接老妈过来复查身体的，她的身体始终是全家人最关注的部分。提前已经告知了她的。谁知尽管病痛交织，她还是以以往斩钉截铁的口气拒绝了，她也说在老家过得很开心，来城市里很着急。我没有勉强她。

    冬季里的山村，天气暖和的时候，随便找个墙根或者落光了叶子的树下，跟相识了大半辈子的邻里拉拉家常晒晒太阳，按时去做不动腿只动胳膊的健身操，天寒地冻的时候就生火烤……那儿是一个老妈熟悉的能带来快乐和心安的活色生香的世界，也是她的全世界。

    我还是那样的观点，晚辈不仅要孝，也要顺，所谓的顺就是顺着父母的意愿。年轻人所谓的享福在老人眼里可能就是锁人的束缚。人呢，尤其是老的时候，不管生活在哪儿，只要开心自在，身体还算硬朗就是最大的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