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味道

明媚的春日里，我和父亲去公园看花。

此时阳光直直洒下，盖住春寒料峭，衬得桃花越发明丽动人，我在这样的春色下，给父亲留了影。

照片中的桃花似正值青春的少女，父亲站在花下，正笑得开怀。粉红的花影投在他的掉色外套上，投在他的脸庞上，勉强遮住他面上的蜡黄。

父亲扯出一个他自以为上镜的笑，那个微笑着实不好看。嘴角不自然地拉开，仿佛有两把钩子将嘴角向两边扯，使得泛黄的老皮起了皱。他笑时总爱露出前面几颗参差不齐、惨不忍睹的黄牙。相映的黄面黄牙使我觉得，父亲不笑比笑更好看。

从前照片上父亲的笑跳入我的脑海。那时我十分小。父亲还未显出老态，那时的他算是个大老板，有时去外地出差，会拍张照留个纪念。有一张照片是在北京拍的，父亲身穿西服笔直地站在天安门广场上。他顶着满头黑发，有着健康的肤色，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没有什么黄牙黄面，只显得意气风发。

后来不知因何，他不再是老板，变成一个四处奔波的货车司机。为生活所迫的他花白了发，脱去西装，背渐渐塌下，成了现在的模样。十几年前与十几年后，物是人非。

我想起为了生计风吹日晒没有好觉的父亲；在家忙于琐碎操心子女的父亲；板着面孔不常笑的父亲……终究是为了生活，他的笑才变了，变得沧桑。此刻我看着父亲的笑，有了些许心酸。

有些人形客微笑，会说“弯起好看的孤度”，会说“噙着一丝笑”，会说“嘴角上扬”，诸如此类。但这些不能用来形容父亲的笑。他的笑虽不好看，却印证一个男人的担当，一位父亲的辛劳。他的笑是时间的杰作，含着生活喜乐，含着大风大浪。

父亲的微笑我无法忘掉。他为子女而笑，为责任而笑，为生活而笑。时间用锉刀将父亲的傲气与青春磨成沧桑与苍老。

父亲的微笑啊，有着时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