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间隙,断断续续地读《目送》,这是龙应台的“人生三书”之一,是流传率,引用度极高的作品。书是几年前买的,买回来就没有翻过,也幸好之前没有看,那时的我没有如今的经历,如今的感受,一定也没有如今的共情。
《目送》里写到机场送别十六岁的儿子,“告别时照例拥抱,我的头只能贴到他的胸口,好像抱住了长颈鹿的脚,他很明显地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
“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忽不见”。
“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她的落寞,也许是人生课必有的作业吧。
关于送别。仿佛从第三视角看到了自己。闸机外的母亲,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在排队的行列中挪动,只不过是,过完安检即将拐弯的时候,儿子回头朝我挥手示意,那一刹那,我泪不可掩。
每一次,不同场景的那一下招手都已深深地拓进记忆。
情绪经文字渲染后达到了极致。
关于拥抱。一个母亲的本性。从襁褓中的婴儿到高出我几十厘米的青年;从他的头贴在我的胸口,到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张开双臂,从“妈妈抱抱”到现在“我可以抱抱你吗?”
问他:“和我拥抱,你是不是应付?”
“不是”。
“我担心你在敷衍我。”
“不会”。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和儿子站在马路边,牵着手。
他的手肉肉的厚厚的大大的,很有安全感。
说着聊着,并排站着,左手牵右手,又或者相向而立,四手相执,晃着悠着。“我要和你说个很严肃的事情。如果,我说是如果啊,如果是生命的最后,我不希望全身插满管子,毫无意义,毫无尊严地拖累你,希望你理解并成全我。”
我们的手依然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儿子轻笑:“万一能治好呢?”
抬眼看到洒水车过后马路中央呈现的彩虹,我立刻欢呼:“快快快,彩虹彩虹,我要拍照!”甩开儿子的手,拿出手机去抓拍稍纵即逝的瞬间,听见儿子轻语:“像个小孩子一样。”
在《十七岁》里,龙应台写她去巴士站接从德国回来的儿子。细雨,儿子拒绝了她递过来的伞,她顿时失神。放晴后两人散步,看到天鹅,母亲拍摄,看到早餐,看到苹果,看到长尾山雉,母亲新奇兴奋到泣然,儿子厌恶地离她五步之遥:“你简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五岁小孩子。”
沉浸在彩虹的惊喜里,我忘了问儿子:“你觉得我矫情吗?”
好多话都没说呢,儿子就开学了。
一个多月的暑假,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竟然少到可数。
于是,还未出行,我已开始盼归期。
“我想你了怎么办?”
“打电话视频都可以呀。”
“可是,你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写作业、上课、开会,我不敢打扰你了。”
“那是事实呀,我就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写作业,在上课,在开会呀。”
“你能感受到一个老母亲谨慎而又卑微的爱吗?”
“几个月后又该放假了。”
好吧,我要承认,不是孩子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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