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不下去了，还是换我来吧……
我叫易寿，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悲剧。当我用刀子对准自己的心脏用力捅下去的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呵呵，老天爷啊，干不掉别人，我把自己干掉总行了吧……”
再次醒来，我独自躺在医院的病房，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正在帮我换药，胸前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感让我想要大喊出声，可是声带却好像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我无法发出哪怕一丝声响。
那个小护士看我醒来，赶紧跑去喊来了医生，那个中年妇女医生拿个手电筒照照我的眼睛，又看了看我的伤口，对我说:“幸好送来的及时，保住了你一条命，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学人家自杀，幸好你自己反悔的及时，晚点你都跑不出去求救了。”
我当时要是能说话肯定得反驳她一下，我什么时候跑出去求救了？我当时只想把自己干掉好不好，求毛救啊，你这不是含血喷人吗？
然而，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当时的画面。我明明是躺在浴缸里，拿着那把瑞士产的号称削铁如泥的不锈钢水果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然后准备默默等死的。可是下一秒，我却像是着了魔一样，连滚带爬地翻出了浴缸，疯狂地爬行着冲向大门口，用尽所有的力气打开了大门，然后爬到隔壁邻居家拼命地拍门……记忆就定格在邻居王阿姨打开她家大门的那一刹那，我好像还回头看了一眼爬过来时地上那一条拖得长长的血迹，像极了恐怖片里那种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行的丧尸擦出来的血迹，而我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闪现出一种邪魅的笑容，仿佛是在欣赏那种画面，对，就是欣赏。
那画面就像在看电影，准确的说，就像是第三人称视角，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我，我当时一心求死，根本没有一丝反悔的想法，可从记忆中的画面来看，很明显就是我自己跑去向隔壁的王阿姨求救的……
说实话，我也无法肯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刚刚醒来，思绪还是有些混乱，只觉得很累很累，想起自杀的原因，好像感觉又有两滴咸水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闭上双眼，想着要是没有得救就好了，要是能就这样睡去不再醒来就好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悲观，悲观的人都是看透了生活的人，那些天天给自己给别人打鸡血，“奥利给”、“干爸爹”喊个不停的人，无非是为了在视频平台上赚俩钢镚维持他们悲惨的生活罢了，鬼才会不分昼夜的持续情绪高潮呢，因为这个世界的生活中本就是充满了狗血的剧情。
记得前段时间看了个新闻调查，说有个老哥大儿子出国留学，人家外国学校要求做亲子鉴定，然后老哥去做了，结果发现养了二十年的亲儿子成了养子，老哥为了求稳，不顾头顶绿得发黑的大草原，跑去求鉴定机构把结果改改，给他把儿子改成是亲生的，结果这份诚意感动了工作人员，还真就给他改了。回家后，他也不说，她老婆不知道他去鉴定出什么结果，只听他说孩子是亲生的，可以办留学手续，又可能她也仅限于知道儿子是她自己亲生的，亲爹是谁也不清楚，自然也不会无聊到跑去跟他儿子聊身世，于是这老哥一直和他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结果又过了半年，有人发现这老哥的老婆娘家人和他两个儿子一个个的因为意外要么死要么残，老哥的大儿子本来都要出国了，却因为一次车祸成了终身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小儿子莫名其妙的摔断了胳膊，只剩下一条胳膊能用……他好好的家因为一次次意外支离破碎，社区还为他组织了捐款，帮他渡过难关。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老哥在她老婆家人都死光只剩下她一个的时候，跟她老婆摊牌，说她家里人的事包括他大小儿子残疾都是他干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顶绿帽，说完，他当着他老婆的面拿着刀把自己干掉了，血溅了她老婆一脸。再后来，有媒体跟踪调查，结果发现他大儿子的DNA和他老婆的也配不上，结果只是当时医院抱错了，老哥忍气吞声好几载，费尽心思报仇，结果只是把自己最爱的人和她的家人全干掉了，到死也不知道真相。据说他老婆疯疯癫癫地拿着她和大儿子的亲子鉴定结果跑到老哥坟前一通臭骂，骂完就进了精神病院，到现在都没出来，家里只留下了他坐轮椅的大儿子和一个十岁不到的少了只胳膊的小儿子，社区给帮忙照顾着……
我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对老哥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和痛心，按说就算是被绿了，也没必要殃及无辜，无非就是离婚，拿回自己二十年的抚养费，以后一拍两散就算了，孩子是无辜的，毕竟养了那么久，养个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当然，人在分析别人的事情的时候都是理智的、头头是道的，因为别人家再大的事对自己来说都是没事，吃吃瓜，嗑嗑瓜子，茶余饭后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表现一下自己的睿智是每个普通人找到人生存在感非常重要的一环，我自然也不例外。
事情坏也就是坏在这个新闻的评论，当时评论几万条，大家都在发表自己的评论，总的来说就是两派，一边支持老哥的做法，有仇就得报，被绿了就得报复；一边就是说报复手法过头了，就算是真有其事也不能采取过激手段，要是走法律途径，兴许惨案就不会发生了。我当时也是没憋住，上去就开始表达自己的看法，想体现一下自己的睿智，结果一来二去，就和对方网友刚上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们那些说报复不对的男人，你们就真敢保证你们自己的种是自己的吗？万一不是呢？验验也花不了几个钱，万一有惊喜呢？” 结果自然是遭到了大家的嘲讽，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却是听进去了，是啊，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要不验验？
验验就验验，说干就干。要是以前，说不定一看到那么麻烦我也就算了，而现今社会，干什么都只需要一台手机就可以了，跑到某宝上一搜亲子鉴定，上面的鉴定机构不要太多，专业样本采集指导，结果匿名暗号发送，而且，还真是不贵……
我按照客服的指导一通骚操作，按约定把样本邮寄给了鉴定机构，心里还想着我这是在干嘛啊？明明生活目前过得很好呀，就因为不相干人一句话跑去做亲子鉴定？这不是有毛病吗？
先说下我的情况吧。我是一个职业投资人，也就是别人眼里那种整天不出去干活，天天在家无所事事，打打游戏，玩玩股票期货，或者时不时地买个商铺或房子等升值了再转手卖掉为生的人。我有一个儿子，易发发，九岁，目前是小学三年级，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我会用“自律”来表达我对他的敬仰，没错，就是敬仰，他的自律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自问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渣渣，什么都需要人管，作业什么的只要没人督促我肯定是得拖到最后一刻才能完成的，而他似乎就是一个成年人，完全不需要我去管教，有时候忙起来，他还得给我做饭吃，反过来照顾我，这让我感到既自豪又挫败，自豪的是我有一个好儿子，挫败的是我老大不小了还赶不上一个九岁的孩子，一点也没有为人父的成就感。而我的老婆，悦秋，是地天集团的CFO，而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丈，是地天集团的董事长，这么说吧，地天集团如果要是不开了，那整个城市的经济至少得停摆好几个月，在临海这个城市里，凡是你能想到的行业中，最大的那一家企业一定是地天集团控股的。
按说，我虽然不是什么权臣贵族，却也是逍遥自在，不愁吃喝，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就挺好的了，妥妥地活到寿终正寝，到时候眼一闭，腿一蹬，孩子披上麻带上孝，把我往炉子里一扔，火一点，然后地下一埋，人生结束，皆大欢喜……可是我却偏偏无聊到因为不贵而去给我和儿子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么，嘿嘿，还真是有惊喜，应了那个网友的那句话，“姥姥肯定是亲姥姥，奶奶嘛，那可不一定是亲奶奶……”
拿到鉴定结果的那一刻，我足足傻了有三秒钟，第一个念头是搞错了，脑子里仿佛有个来自于生活的声音不断重复地用一句话来嘲笑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激不刺激？”养了冒十年的儿子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张纸，就不是我的了，你让我相信，那我肯定是拒绝的。于是为了不把新闻里的那老哥的悲剧再重演一遍，我又一通骚操作，再次上某宝查了十几家鉴定机构，挨个把样本寄过去，我甚至想了，哪怕有一家说是亲生的，我就信那一家的。然后嘛，你也知道，现在的科技发展情况，验个DNA真的不算是高科技，出错的概率极低，于是我收到了十几份同样的结果……
当然，人在自身处于极端情况之下对于奇迹的渴求是无限的，自从确定的结果出来那一刻，我每次见到儿子的脸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在我的心里，还期待着另一种情况，就像那老哥一样，抱错了，没错，就是抱错了。要确定是不是抱错了并不难，我又把老婆和儿子的样本寄了十几份给不同鉴定机构，结果是，姥姥tmd是亲的……
拿到最终的鉴定结果，我盯着镜子猛看，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很陌生，我想看看他脑袋上的头发有没有变绿，不得不说在这点上生活他老人家还是很和蔼的，没有，镜子里的我头发还是黑色的，也就是说，走到街上，我只要是不四处去游街公示，大家还不知道我是绿巨人。
某一刻我拿出手机，想给妻子打个电话摊牌，想要去质问她，我哪点对不起她？虽然她比我有钱，他老爹也比我有地位，但结婚十年以来，我没用过她一分一毫，家庭开销，儿子教育等等都是我一力承担，为了避嫌，我甚至不敢出去工作，就怕不可避免的和她家族扯上关系，然而谨小慎微的结局就是这样……？可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刹那我又挂了，因为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妻子看我挂了又打回来问我什么事，我只好说在家无聊，想她了，于是她承诺晚上早点回家，虽然此刻她的声音没变，和以往一般温柔暧昧，但在我听来，却好像又加入了一些玩弄的语气，我甚至脑补了一下她的表情，阴冷的脸加上温柔暧昧的语气，让我在那一刹那感到了一丝恐惧。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眼前瞬时浮现出妻子那漂亮的容颜，虽然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你也知道，不缺钱的女人，打扮打扮总归是不会丑的，尤其是在地天集团工作积累下来的那种女强人的气质，再加上她私下里对我小鸟依人的感觉，总能让我意乱情迷。但自从得到这个结果之后，我每次看到她的样子，总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某天我在街上碰到她，我还敢不敢认她，这种突然而来的失去感让我惊慌失措。我面临着抉择，一是摊牌，从此以后各走各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谁也不认识谁，老死不相往来；二是假装不知道这回事，继续当个幸福的绿巨人，帮别人把孩子拉扯大，反正他也不用我操什么心，只要我一天不说，那我就还是孩子他爹，继续过这老婆孩子热炕头幸福美满的绿生活；最后就是报复，玉石俱焚，你绿我，我又不缺钱，我就不会在外面再生一个亲儿子吗？
说实话，在这一刻，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一直以来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我，竟然出现了这种荒诞不羁的想法，我想起来当年和老婆结婚前，好友老阳和我彻夜闲聊时说过的话:“不管怎么说，兄弟还是羡慕你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你小子虽说比一般人强点，但人格魅力也还没到了能迷倒众生的程度，她一个地天集团的太子女，凭什么找你这个长相普通，钱也不是特别多，性能力也马马虎虎的家伙，当然，这话也就是今天喝了点酒，兄弟我也就多嘴提点你一句，万事多上点心，别被人当了炮灰，豪门一入深似海，小心天鹅肉没吃着，把自己的蛤蟆皮让人叼了去……”
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反驳他的:“兄弟我虽然不是玉树临风，但怎么说也是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虽然没有她爹有钱，但养活老婆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她也没有那么物质，不然压根也不会找上我，我和她可是真爱，你等俗人怎么会懂，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啊……”
我总是不断安慰自己，幸好现在除了我自己之外，没人知道我知道这件事。那段时间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经常希望能在某一瞬被吓醒，然后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所有的事情不过是梦里的场景，一觉醒来，生活还是原来的生活。然而现实是，生活它老人家的游戏能力就是这么优秀，每当我以为我差不多能骗过自己，让自己觉得那是梦的时候，它老人家总会时不时地提醒一下我，那真不是梦……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封E-mail，内容相信你也猜到了，儿子都不是我的了，他又不是孙猴子，天生地长，他妈也不是石头，那么总归他得有个爹。不错，那封邮件，应该就是来告诉我:“对，你没猜错，那小子真的有个亲爹。” 别误会，那邮件也不是日本动作片，里面也没有我老婆和别人造人的具体过程，虽然我可以脑补出来，但我更倾向于遗忘，我可不会无聊到去脑补画面，虽然架不住有的时候脑子君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过那封邮件很简单，仅仅是一段对话录音……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快了，再等等吧！”
“都十年了，儿子都九岁多了。”
“都等了十年也不差这几天了。”
“但我的老婆孩子在别人家。”
“我也在别人家管别的男人叫老公，我还得伺候别的男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
“算了，听你的，再等等，孩子好久没见了。”
“他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我才是他亲爸！”
“你激动什么，他现在连我都不搭理，还不是你那时候非得告诉他真相……”
然后是摔碎杯子的声音，之后录音戛然而止。
录音里面的女人声音你们可能不熟悉，但我却很熟悉，那个声音除非是我灵魂破碎，否则肯定能分辨出来，就是我那魂牵梦绕的老婆，男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觉得没有我的声音好听，我反正觉得那是一种很欠揍的声音。
邮件的来源是一个匿名地址，我想即使我能追踪到，估计也是个随便注册的假用户，所以我并不是很在意。而真正令我难堪的是，看来我是绿巨人的事好像并不是我自己想的那样，只有我自己知道，好像大家都是知道的啊，连我那九岁的儿子都知道他爸是绿的，当然，这也是在他认为我是他爸的情况下，从邮件看来，他是知道实情的，如果他不认为我是他爸的话，那么这个绿叔叔对他来说，也仅仅是个笑话而已……
我想要去揣测一下发邮件的人的目的，很明显，他不可能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绿了，而且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因为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了，更让我在意的是，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按理说，我都绿了十年了，为什么这封邮件会在我发现后的这个时间点出现，他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这件事的？难道我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了某种监控之下？那就太恐怖了……从邮件的录音内容来看，很明显，录音的人可以接近他们，而且他们对于谈话的地点完全没有防备，那么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录音的地点应该是他们经常私会的地方，很可能是他们的“家”，而能够放置录音设备的人，如果不是有本事潜入这个地方的特工，那就是可以随时进入到这个所谓的“家”的人……那么这个给我发这段录音的人目的就很难确定了，很明显，他给我发这个邮件是想告诉我他知道了我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录音的内容也显示了至少我家里的人和那个男人也都知道这个事情，但他们不知道我知道，那么这个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呢？难道仅仅是提醒一下我，他知道了我的秘密？邮件里没有任何别的信息，我猜测这个录音的内容应该也是截取的，从如此精确清晰的内容上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对他们这个约会地点进行了长时间不间断的监控录音，甚至很可能是录像了的……
而让我更为在意的另外一点是，老婆说的那句“快了，再等等。”这说明她现在的生活要结束了，她要回归到他的身边，而很明显，她要结束的是和我在一起，管我叫老公的这种生活，而从录音内容来看，和我在一起好像是为了那个男人，应该是为了保护他，那么我在这段时间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从录音内容和直觉上来看，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而且就快完成了……
我也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回想起十年以来的一幕幕，从来没有发现过哪怕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等她完成了那个所谓的“快了”的事情，然后直接干掉我，可能会更好一点，就像电视剧里那些背后被人捅了一刀，转过身来指着捅刀子的人说:“你……你……”然后就挂掉了的人那样，其实他们的痛苦也就是一刹那，几分钟也就完事了，被蒙在鼓里其实真的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我一遍遍地重复听着那段录音，惊叹于妻子和儿子的演技，我想不明白，妻子是成年人也就罢了，而儿子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表演的那么好？竟然可以让我这么多年都蒙在鼓里。我回想着儿子的成长历程，小的时候他跟我也很亲近，毕竟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是在家里全程陪伴着他长大的，可以说他的成长历程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他的性格塑造、习惯养成，可以说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还天真地以为他的自律来源于我的教育，而现在细想起来，可能他的那些自律或许仅仅是一种表象，或者说，可能是来源于对我的可怜或者愧疚。
或许是悲伤，或许是愤怒，我突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之前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暗地里去报复，像那个新闻里的老哥那样，把她全家都干掉，或者摊牌离婚，及时止损，开启美好新生活，可是无论哪种选择，好像都不能令现在的我更加开心一点点，哪怕是干掉全人类，可是儿子他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他的DNA排列也不会因为我的报复改变哪怕一个序列。
我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之中，我曾经想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当个乌龟，缩着脑袋就这么表演下去，然而这封E-MAIL的出现打破了这种伪平衡，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有一团奇怪的火焰，就这么静静地燃烧着，无论如何它也不肯熄灭，就这么摇曳着，一点点地将我装聋作哑的努力燃烧殆尽，毕竟录音中老婆那句，“快了，再等等”是那么得清晰。
我犹豫着，想象着各种抉择的后果，最后发现，好像每种结果的结局其实都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复仇，把她全家干掉，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成功，最后剩下我自己，除了享受一下复仇的快感，我什么也得不到；继续装乌龟，人家都“快了”，估计那件我不知道的事情完了之后，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老婆娘家家大业大估计像我这种蚂蚁掐死几只也费不了什么吹灰之力；而摊牌抽身而退，且不说能不能抽出去，就算能，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能确定的也就是老婆孩子都和我无关了……
很累，真的很累，我不想再思考下去了，我想要发泄，可是就在我把整个厨房的碗都砸了之后，我却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喉咙依然有种像被一坨穿过的臭袜子塞住了的感觉，终于，我妥协了，我想哭，可是任凭我嗷嗷大叫却流不出哪怕一滴眼泪，我想可能是因为想事情太多忘记喝水了，我趴到水龙头前咕嘟咕嘟大口灌水，总算把眼泪呛了出来……我拎起刀架上那把瑞士产水果刀走进了浴室，躺在了浴缸里，我要干掉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躺在浴缸里，可能是电影看多了，那些在室内被杀的人通常不是都躺在浴缸里吗？可能是因为方便剧组清洗吧……我胡思乱想着，想着十年来的美好，想着儿子小时的可爱，想着这一切都将离我远去……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
我躺在病床上，回忆着这一切，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我从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虽然我不会天天给自己打鸡血，但也时不时地感慨一下生活的美好……我也不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说实话我还觉得自己挺善良的，平时遇见乞丐我还都给个几块钱，遵守交通规则，不闯红灯，不随地吐痰，遛个狗我都带纸给它捡屎……可为什么生活就tmd偏偏和我开这个玩笑呢？我想不通……
虽然我在病床上动不了，可是我内心的愤恨却好像一团火焰一样，无时无刻地不在灼烧着我，我想要呼喊，可是却连一句喊叫声都发不出来，床前那个小护士可能看到我的眼神不对，怜悯地说了句:“睡吧，过几天就好了……”
就在我无奈地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声音:“唉，看不下去了，还是换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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