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讲我的父亲是一个有点古板的人。
他不许我染头发,说一个学生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去染头发,得搁在毕业后进入社会才能染。
他不许我去我同学家玩,除了逼不得已特别特别逼不得已是情况之下,他说不能随随便便去别人家玩,给别人添麻烦。
他不许我打耳洞,不许我化妆打扮,他说姑娘家就应该纯天然的好看,他说擦点宝宝霜多喝水不就好了吗?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老了皮肤脏脏的看着像个花猫一样。
他不许我在读书的期间谈恋爱,那怕是大学也不行,他一贯坚持读书期间绝对不准恋爱这一条原则,不然会耽误学习,他说只要自己书读出来,有本事,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他说自己没本事谈多久的恋爱都是白搭。
他的脑子里面还留着上个世纪那些古板压迫人的思想,深深的刻在他的骨子里面,安土重迁,有时甚至不知道巧妙的变通。
可他很包容我,我确实不知道他的胸襟有多宽广,可他一直在包容着我,毫无尽头。
初中时我打了耳洞,过年回家他看见了,蠕动的嘴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饭桌上面问了一句:疼不疼,我说不疼,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打耳洞不代表我没有好好学习,我只是想打而已。他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吃着饭。
我谈过好几次恋爱,其实他是知道的,可知道现在,他也从未提过,那时我放纵的好像是混混一样,全校皆知,学校里面的一位亲戚传到了我奶奶的耳里,可奶奶也什么都没有说,他也知道了,可他从未提及。
直到有一次和母亲争执,她说:那几年你叛逆期,我们什么都没有说过你,可现在你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是不懂事。
那时我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说,他让我自己长大,让我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得了我任何人可以管住我,可最后,我自己悬崖勒马救了自己。
黑与白的边缘,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
我大学了,他依旧什么都不说,最常说的便是:生活费够不够,有没有其他开支。
我想染头发,软磨硬泡,他很强硬的拒绝,他说对头皮不好,有毒,黑色的好看,我犟得要死,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他坳不过我,给我取钱让我自己去弄。
他说我犟得像头驴,以后怎么嫁出去。
有次散步回家,谈及姑妈家乱得一团的关系,家庭矛盾死死的横在她们家,他说要是再这样下去,表哥和表姐两家的关系都会恶化。我笑了笑了,扬起头说:那我以后一定要嫁得远远的,不给你们找麻烦。
他说嫁那么远干啥,嫁近一点,以后见一面都难,我一直在笑,像个傻子,我说我要嫁东北那边去,一定要嫁得远远的,那样才好,他嘟嘟嚷嚷的说了一句什么欺负。
我凑到他的面前,问他在说什么,他愣了几秒然后开口说道:嫁远了不好,那边的人欺负你我都不知道,我说怎么会,不会欺负我的,他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怎么不会,你不知道,有的人就会欺负,总之就是不能嫁远了……他嘴巴一直在动着,可是声音很小,我听不见。
那句别人欺负你我不知道,这是19年来我听到过最让我心动的一句话,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对我说。
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
总是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之前总是对这句话没太大的感受,可当我听见他说的那句话时,才切切实实的领悟到了这句话。
他把什么最好的都给我,他不让我受冻挨饿,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他想我一直陪在他身边,可他又想我过自己的生活,我的父亲,他一直在微弱且又坚定的保护着我伴我成长。
你宽大的肩膀撑起了我的大半身。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会是你一辈子的情人,我亲爱的父亲。
你陪我睁眼看了大半人生酸甜苦辣,
我陪你走去下半人生白发苍苍厚重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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